第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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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放下筷子,无精打采道,“我现在没胃口,内火很盛,您让厨房给我熬上碗梨汤,浓一点,加上点冰糖,再给若萱做碗银耳汤来。”

华叔应了,李安然道,“华叔,您把这饭倒掉,对阿七说,是我不小心将饭菜弄翻了。”

华叔迟疑着,手惊恐地轻轻地抖,他的声音几乎变了调,问道,“少爷,这,这饭菜,有毒?”

李安然道,“不错,您别声张,照我的话去做。”

华叔怔了怔,出去了。李若萱奇怪道,“哥哥,你怎么知道那饭菜有毒?”

李安然道,“我二十年泡在毒里,天天和它们打交道,差不多的毒我都知道。”

李若萱不可置信地望着哥哥,李安然浅笑道,“怎么一副这样的神情,不知道你哥哥有这么大的本事吧,还是,有点怕我了?”

若萱垂下头轻声道,“我,我不想喝银耳汤。”

李安然暖声道,“傻丫头,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没吃东西,饿坏了身体怎么行呢,好歹吃一点。”

李若萱见哥哥心机很深,这么多天来一直深藏不露,心里真是生出了几分畏惧,此时又听他说了几句亲切关怀的话,不由心口一热,差点哭出声来。过了些时候,华叔端了梨汤和银耳汤过来,李安然轻轻嗅了嗅,放在了桌上,下了床。

华叔大惊失色,“少爷!这次也有毒吗?我亲眼看着阿七做的。”

李安然淡淡道,“我想,可能是厨房出了点问题。”

他冒着细雨带着若萱来到了厨房,阿七正在切瓜,他的手边放着一大筐白菜,一大筐胡萝卜,案板上的南瓜只剩下了一半了,南瓜后面,放着五只白条鸡。他见李安然和李若萱、华叔、晓莲一起进了屋来,诧异地打招呼道,“少爷!您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到厨房来了,您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

李安然捏起一块胡萝卜,笑道,“我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菜,老爷刚过世,难免人心散乱,我也,心神不宁。”

阿七道,“少爷您有伤在身,只管好好调养,不要过于伤心,您在,我们就有主心骨,有什么事吩咐我们下人一声就行了!”

李安然若有所思地笑,突然道,“您不是下人,您应该是菲虹山庄的客人才对。”

阿七甚是尴尬,“少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安然叹了口气道,“您是若萱最相信的人之一,而且还救过她的命。可是,今天早上您亲手给她做的银耳汤,却是下了毒的。”

阿七大惊失色道,“下了毒了!少爷,您是怀疑小人吗?小的在这里干了近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少爷您刚来不知道,可小姐是知道的呀,还有华叔!”

李若萱拉着李安然的袖子道,“哥,阿七是不会害我的,一定是那什么莫青雄兄弟下了毒,不会是阿七的!”

李安然道,“绝不是莫青雄兄弟,我刚来菲虹山庄,就发现饭菜里有毒,那是一种慢性毒,叫做‘恨海情天’,他虽有着淡淡的香气,在饭菜里几乎有调味的香气,但是我认识,少量的‘恨海情天’对人体没大碍,可它一旦达到一定的量,就会五窍流血而死。冯前辈,我说得对吗?”

阿七凄然道,“不错!”

“我来的时候,若萱和我爹爹他们每天吃您做的饭菜已经吃了三年了。昨天晚上我算了算,如果不是我每天在茶水里放解药,我爹和若萱怕是就五窍流血而死了吧?”

若萱失色,松开了手,怔怔地望着阿七。

阿七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个时候我刚来,自然不敢打草惊蛇。何况,菲虹山庄上上下下都信任你,而我,倒像是个客人,需要考验,每个人都把眼睛擦得雪亮,盯着我,在任何人面前,我都不敢有丝毫差错。”

“可你怎么知道是我下的毒?”

“我虽然不敢动手追查是谁下的毒,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无意看见你在自己房里洗澡。我看见你满后背的鞭伤。一个普通谨慎的厨房主管的身上不会有那么触目惊心的上,只有毒王冯恨海,才会有那么多的伤,那么多的恨。所以,那个陪若萱玩,救若萱命的阿七,在三年前就死了,因为,你需要他的一张脸。”

冯恨海叹息道,“难得你年纪轻轻,整天谈笑风生,彬彬有礼,心里却装着这么多的事。”

李安然道,“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冯恨海道,“请问。”

“您忍辱负重,乔装改扮,潜伏在菲虹山庄这么多年,偏偏用这种最慢的方法来毒杀我爹和若萱,我想知道真相。”

冯恨海道,“我虽然很敬服你,但这是我的一个秘密。”

李安然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提问的方式,和十四年前神秘的‘桃花瘴’有关吗?”

冯恨海的唇边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叹息道,“有你李安然横空出世,怕是会有一场好戏看了。老夫现在不求生,只求死,如果你现在是我的对手的话。李少侠,来吧!”

李安然望着他,彬彬有礼道,“冯前辈,请。”

第6章 墓穴

两人来到厨房外面的小花园,花园里开满了菊花,红黄白紫,深深浅浅连成一片,在细雨中开得正艳。

李安然道,“前辈要如何过招?”

冯恨海拿出一支笛子道,“我平生最爱菊花和笛子,用笛子在菊花间决战,直可以快意平生。”说完,对李若萱凄然笑道,“大小姐,你不是很爱听我吹笛子吗?记得听仔细,恐怕以后,你再也听不见我吹的笛子了。”

话说完,天地间响起悠扬浏亮的笛韵,秋雨一下子下得急了起来。冯恨海悠悠地吹起那首让他名满天下的《恨海飘零》。

萧萧的雨,萧萧的风,萧萧的笛声。天地在这一片风雨笛声中,似乎一下子沸动了起来,似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落叶飞飘,夹着雨,落地无声。似乎这个世界只有无数的落木在飘动。

秋天,本就该是一个凋零的季节,不是吗?

凋零的生命永不回来。李若萱站在冰冷的雨里,站在流动的笛风中。落叶飘下来,落在她的头上。她静静地站着,看着哥哥的白衣和“阿七”的灰布衫在她眼前交错闪动。

她在这个秋天所失落的关怀,还会回来吗?

她的心钝钝地疼。李安然双袖一甩,云一样地落在李若萱的身边。笛声仍在空气中忧郁地流动着,冯恨海则落在花丛中,笛横在他的唇边,他的双手还是那样一种潇洒优雅的姿势,他的眼睛似乎在笑,在冲着李若萱笑。

而他的身后,是一片艳丽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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