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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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萱惊魂不定地躲在哥哥臂弯里,李安然半眯着眼,冷冷地望着棺木。

所有的人,则望着李安然。

李安然一步步走向棺木,拉着李若萱向李长虹叩了三个头,然后亲手解开绳索,棺木缓缓地沉下去。

李安然的手突然停住了。

李若萱惊慌地望着哥哥,他的眉头微微地皱着,看神色像是在想些什么。

李安然的迟疑让人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上,人们本能地向后退,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墓穴。

难不成会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难道李长虹还会从棺木中跳出来不成?

李安然将棺木缓缓地拉上来,然后对陈敬和许路遥道,“这墓穴里有问题。”

陈敬凑上去瞧了瞧,他那飘逸的长髯须随风轻轻地拂到李安然的衣襟上,他不解道,“有什么问题?”

李安然没有说话。

陈敬道,“贤侄恐怕多虑了。这墓穴是我亲自监造的,我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路遥突然说话了,这是李安然第一次听他讲这么长的话,他说,“李大哥的尸身是我亲自收敛的,那从棺木中射出暗器,就是说我有什么问题了!”

许路遥人长得又黑又壮,面目也凶,可声音却是慢慢的,很低很细。本来这次下葬就有点邪,有点怪,此时这位看上去穷凶极恶、很难说话的怪人,发出了低细缓慢的声音,虽是青天白日,风轻云淡,也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李若萱也是怕了,抓着哥哥的衣襟不知地抖。可李安然并没有管她,而是风度优雅地向许路遥行了一个礼,说道,“四叔息怒,侄儿千万没这个意思,刚才侄儿说错了话,四叔只管责罚,还请四叔看在爹爹的情面上,不要生气。”

众人还以为许路遥在对陈敬说话,却都见李安然行礼认错,不由心下奇怪。许路遥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陈敬道,“贤侄,还是让李大哥入土为安吧。”

李安然轻声道,“不行。”

众人又吃了一惊,望着李安然。有的,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陈敬道,“那依贤侄的意思?”

李安然道,“墓穴里有炸药。”

炸药!随着一刹死寂,人群沸腾了。李安然轻轻转过头,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面雪白的灵旗上。

他静静地看着,人们也不由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陈敬出招!

他一掌冲着李安然的咽喉劈过去,他灰白飘逸的髯须带起凉飕飕的风。

李安然似乎正望着那面灵旗沉思,此时将头一歪避过了掌风,迎了上去。

人群开始拼命地散开,那面灵旗孤零零地插在车上,在湛蓝旷远的天幕下,是一片如雪的洁白。

陈敬惯用的白猿招式,翻腾跳跃,抓劈躲闪,宛若流星闪电。

李安然则较慢,那一天他穿的衣服略显宽大,一拂一卷,恰似水上凉风,进退飞扬。

李安然右边的袖子突然像惊蛇一样纠缠住了陈敬的髯须,左手则骤然指向陈敬的咽喉,陈敬右手一抖,一柄两尺长的细剑弹出刺向了李安然的前心。

两人不过一尺远的距离,近乎肉搏的状态,陈敬弹出的那柄剑也像电一样惊,一样快。李安然的右手突然从袖子里钻出来,捏住了剑尖,那剑尖离他的心脏仅仅半寸远的距离。

李安然的右手捏住剑尖,随机飞快地向后一转,那柄细剑便在陈敬自己的脖子上绕了半圈,李安然的左手则击在陈敬的天灵盖上,然后用膝盖轻轻一顶,陈敬飞了出去。

李安然也飞扑过去,而且还飞在陈敬的前头。他双掌一送,棺木稳稳当当被推出墓穴十丈开外,李安然转身向外扑的时候陈敬正欲落入墓穴,李安然迅速向外飞掠,在陈敬落入墓穴的一刹那,他一把将李若萱抓了起来。

世界响起了巨大的轰响声,整个大地都在剧烈地晃动。

无数的砖土断木雨一样地落下来,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片冲天而起的彤红。

天地在刹那间失去了光明,黑暗中浓郁的气流热浪似的强袭过来,暴烈的硫磺味震得兄妹俩不停地咳嗽。

世界渐渐恢复了平静。

天渐渐蓝了,风渐渐清了,云也渐渐白了。正午的阳光正白晃晃地刺下来,让人觉得昏眩。远处被炸得一片狼藉,正在散着白烟。

李若萱钻进了哥哥的怀里,李安然则靠在身后的棺木上。他们全身上下飞满了黑,很狼狈。可让人极目看去,在这一大片废墟上,这一家人正依偎在一起。

他们正依偎在一起。李安然想将棺木打开,看看爹爹是否完好无损,可他不敢,他没有勇气,他害怕。

没有一个人在他们身边,这种寂寞看起来,总是太过悲凉。

李安然带着李若萱回到菲虹山庄,山庄里很静。一路上横着七八具尸体,吓得若萱直往哥哥怀里钻。

许路遥坐在客厅里,身上带着血,等着他们。

李安然倒头就拜,说道,“多谢四叔。”

许路遥扶他起来,用他缓慢低细的声音道,“华叔死了。你不用谢我。”说完,迈开步就往外走。

李若萱听到华叔死了,顿时“呀”了一声,怔在地上。李安然则一下子跪在地上,一把抓住许路遥的衣襟,那一刻他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求道,“四叔!四叔您留下来吧!四叔!”说完,向妹妹喝道,“若萱,你还不跪下!”

若萱于是也在许路遥的脚下跪了下来。

许路遥回头,有些动情地拍了拍李安然的肩膀,愣了一会儿,对李安然道,“你三叔他,是我的亲哥哥。我背叛了我自己的亲兄弟,从此,不能再帮你了。”

许路遥转身就走,李安然不肯松手,唤道,“四叔!四叔!”

许路遥沉默了一下,头也没回,裂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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