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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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荷明白,秦家世世代代为大晏皇室沾满人命,迟早会走到鸟尽弓藏的地步,尤其碰上如今这位满心猜忌的君上,更加无法得善终。好在,秦家早有准备,随着时间推移,就连秦家主脉这一支,大部分人都不再接触暗卫司。

就算将情报网交给晏帝,秦枫荷也留了心眼,她将真正号令整个暗卫司的密令留给了小儿子,还在去世前通过身边晏帝留下的探子透到他耳朵里。就算这样说十分危险,但至少能暂时护住他们的命。

秦枫荷完全不相信晏帝,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将所有底牌交出去,那就意味着,她,两个孩子,还有秦家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为如此,晏帝这些年才会有所顾忌,不敢明着苛待陆恪行两兄弟,只满心算计,希望他们反目成仇。晏帝从不相信皇家有兄弟亲情存在,他与那些一母同胞的兄弟,最后不也是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一只白鹰俯冲而下,停在陆知意肩头。

从园子后门出来,再穿过山谷,面前的景致豁然开朗。数条路交织又分离,路面看似平坦,实则布满各类机关。如果有人不小心闯入,都不需要暗卫出手,就要褪下一层皮。

再继续往前走,陆知意闻见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不能习惯这个味道。他手指抚过腰间的香囊,里面刚换上叶子送过来的香料,由洛擎远亲手所制。

其实陆知意并不害怕洛擎远知道他的身份,他怕的是,洛擎远会因此疏远他。他一直明白,洛擎远希望他无忧无虑活着,不掺和进任何阴谋诡计中。他伸出手,双手素白干净,一看就被精心护养着。

当初,他被陆恒在冷宫关了一夜,手上脚上都生了冻疮,又痛又痒,被他挠出横七竖八的血痕。那时,洛擎远刚跟着师父学医,熬了好几夜给他配置了药膏。后来每一年,隔些日子,叶子就要送来一堆瓶瓶罐罐,荣王与齐霜笑话他比别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娇贵。

因为害怕磨出茧子,就算进了暗卫司,陆知意也不肯习武,无论握刀还是执剑,都有可能伤了手,所以最终他只学了轻功。可惜无论他如何精心保护,这双手还是会变,偶尔做噩梦,陆知意会看见他的手变得粗糙可怖,沾着不同人的血。

若有朝一日,洛擎远知道他其实是个满手鲜血的疯子,大概会彻底失望,然后立即远离他吧。陆知意笑容苦涩,心道,那我还是要继续缠着你,无论是生是死。

地牢里燃起两排火把,木质刑架上绑着人,看着约莫五六十岁,破烂的衣衫下全是鞭痕。陆知意看着那张不复熟悉的脸:“吴伯,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世子难道想屈打成招?”吴伯的笑声回荡在地牢,“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荣王意欲谋反。”

陆知意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听说你新添了孙子。”

“是又如何。”吴伯道,“我可不止一个孙子,不像荣王,还有世子您,已经是断子绝孙的命。”

“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陆知意笑意盈盈,“我说的可不是王府里的那些孩子,据我所知,几个儿子都是你收养的弃婴。这些年,你送去河州的东西倒是不少。”

地牢的另一端,忽然远远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没一会,那哭声就停了,似乎是孩子又被人抱远。

“地牢阴暗潮湿,实在不适合婴儿久待,吴伯,难道你以为自己死了就能保全家人吗?”陆知意道,“我这人睚眦必报,那个孩子哭得我心烦,他能活多久,全赖您一句话。”

吴伯发疯一般挥动胳膊,带起沉重的锁链:“陆知意,你不得好死!”

“我的死法,暂且不用你关心。吴伯还是先考虑清楚,你该怎么死,你的儿子孙子又该怎么死。”陆知意叫来招福,“先缓一缓,别真把人打死了,明日我过来继续审。”

第26章

距此几里外,叶子向洛擎远汇报:“世子进了后山,一直没出来。”

洛擎远抬起头,一只白鹰从他头顶略过。银光一闪,几根羽毛飘落,洛擎远伸手抓住,果然是那只该拿去炖汤的小东西,洛擎远心道。

“大公子?”

将几根羽毛收起,洛擎远驱动轮椅离开:“走吧,回去,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刚走出地牢,陆知意看见白鹰飞下屋檐,熟练地钻进他怀里,陆知意无奈道:“你这小东西,撒什么娇,也不看看你的模样,都能用来止小儿夜啼。”

“可能在外面被别的坏鸟欺负了,所以才回来找世子撒娇,往常这时候,它都不在家。”招福道。

陆知意无奈道:“你们就睁着眼说瞎话吧,从来只有这小东西欺负别人的份,早晚该让人打断腿。”

“世子,您等会要回城里吗?”招福问。

想到临走前洛擎远探究的目光,陆知意手一顿,而后继续抚摸白鹰油光水滑的羽毛:“今日就不回去了,别忘记去荣王府送个口信。”

才过一夜,吴伯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灰白色,地牢另一端,昨日还清亮的婴儿啼哭声已经变得沙哑,断断续续传过来。

昨夜因换了地方,陆知意认床睡不着,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人都添上些许慵懒的媚意,旁边的下属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吴伯,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污蔑荣王?”陆知意手中拿着类似签筒的物件,随手摇出来一支,“不回答也可以,那你猜猜,接下来是什么刑罚?”

“让我见孩子一面。”

陆知意示意下属打开旁边的木箱,里面是两具尸体,吴伯一看见就变了脸色

“你要是继续嘴硬,很快就能见到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吴伯面露痛苦,“我真的不知道。”

“联系你的人是谁?”

吴伯终于认命:“我没见过那人,只知道是个异族女子,是我儿子的邻居。”

“你原本不是在为皇上做事吗?”

“那些人砍了我儿子的手,送到我面前。”吴伯涕泗横流,“我什么都愿意说,但我儿子,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罪不该死。”

“你的孩子无辜,荣王府如果牵扯进谋逆里,上上下下数百人都要死,他们不无辜吗?”陆知意看向招福,“先给他打理干净,让他将知道的事情全部写清楚。”

“是。”

呈过来的纸上墨迹未干,背面印着血手印,陆知意迅速扫了一眼:“你要是早点说清楚,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我的孙子……”吴伯又被丢回地牢,他摔在地上,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你让我看看他。”

陆知意残忍道:“暗卫去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已经断气多时。至于在地牢里哭了一夜的孩子,出来吧。”

身着暗卫服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来,又像模像样学了几声:“小人不才,流落市井时学过几天口技。”

“你……”老人手指颤颤巍巍指向陆知意,“你骗我,他不会死,他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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