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2 / 2）

夏雨一一答应，买了火车票，在镇上下了火车后就叫了一辆车送她。路都是沿山而建的，弯弯绕绕晃得人都恶心，一路过去也都只能看到嶙峋的山石，土都是棕色的，因为没法保水所以一块块裂开。

车子开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因为没法往上爬坡了，夏雨跟司机谈好价钱让他在路边等，而她自己步行上去。

山里的村子跟平原上的不一样，很少扎堆，都是一间间低矮的屋子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斜坡上，夏雨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走到村口，而旁边一块竖起的石头上刻了“蒋家村”三个大字。

夏雨看着石头上已经痕迹斑驳的“蒋家村”几个字发笑，整座村子六十几户人，有一大半是五保户，人均年收入至今没有突破四千余元，是全国特困村之一。站在村口的老柿子树下面，夏雨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不过她这次来不是游山玩水的，而是另有目的。

她来之前打听过，蒋妈的家人在村子另一头，是一座低矮的土房子，木门几乎被虫蛀了一半，上面有许多烂掉的窟窿。

夏雨走过去，她将眼睛凑到烂开的缝隙往里面看，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只有呼呼往外灌的风。

“你找谁啊？”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夏雨回头，泥路上站了一个老人，穿了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藏青色老式夹袄，佝偻着背，拄着拐杖。

“你是？”老太太看着她面生，打量着她。夏雨干脆走过去，一直走到老人面前，老人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可以确定不认识，“你找人吗？”

“我是市里来的，这家人……”夏雨指了指后面那扇已经快要烂穿的大门。

老太太痛心地叹了一口气，“没了，都走了。”

“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哇？儿子和儿媳妇出去打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前几年老婆子在城里得了疯病，可怜呐！”

“老婆子也是造了孽，儿子媳妇不管，丢下她一个人在疗养院。”

夏雨愣了一下，问：“那他们去哪里打工您知道吗？”

老太太摇头。

这可麻烦了，夏雨皱了下眉：“阿婆，您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什么事？”

“蒋妈疯了的事，她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疯掉？”

“这事啊！”老太太眯着眼睛停顿了一下，“我记得好像就进城里当保姆，后来说是那家出了人命，后来就回到村里……”

老太太又细想了一下，突然抬起拐杖指了指村口，“她回来没多久，有一天，来了一辆车子，黑的，噌亮，就从村口这条路上开过来的，一直开到她家门口，老婆子后来就得了疯病好像。”

老太太一点点回忆，浑浊的目光好像在拨开被时间盖住的封印，“那天车到我们村子的时候，当时我也在，那车轮子还压坏了我门口篱笆里种的菜，可一个月后那辆车子又来了，把老婆子给接走了，啧啧，那时候老婆子人都没啥人样了，瘦得只剩皮包骨，脑子完全坏了，抱着头满村跑，一边跑一边嚎，也不知嚎啥，小孩子们见了，吓得只哭。”

原来宁静死后，蒋妈回到村子后才疯的吗？那她疯了之后，是她的家人通知沈家人过来接她的吗？夏雨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她拧着手指闭了下眼睛。

“那她疯了后在村里有什么反常举动？”

“别说还真有，看到白色的东西就尖叫，还怕小孩子们玩的那种龙形的玩具。小孩子们不懂事，专门拿那种东西逗她，她就疯的更厉害了。对那些逗她的孩子又抓又咬。村里人怕她闹事就绑了她几天，可她本事倒大，咬断绳子又跑了，还偷人衣服穿，没办法，只能把她锁屋里，别人是不知道，可我就挨着他们家，夜里啊啧啧……”

老太太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夏雨吞了口气，“夜里怎么了？”

“跟厉鬼似的，也不知道去城里遭了什么，反正整夜整夜的嚎，边嚎边哭，吵得人都没法睡觉。”

那就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声音，夏雨觉得胃里又开始恶心，她用手摁了一下胸口，“后来呢？”

“她这样，家里就得人看着她，她儿子媳妇短时间还能照顾。时间长了就吃不消了，孩子要上学，不出去挣钱怎么行呢？后来大家给他们出主意，说她毕竟是在当保姆期间得的病，那家怎么着也该负责吧。于是她儿子就去找那家人，他们也还算是仗义，没多久就将她给接走了，之后她儿子跟媳妇也去了外地打工，将两个孩子也带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