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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萧祎正饱受天花疫情之苦, 本来要重新扩建的水师因为疫情迟迟没能完成目标,南下攻打广州的计划也被搁浅。

等接到前线信报时, 萧祎差点没气吐血, 他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然而群臣一个个都三缄其口, 没有一个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萧祎冷笑:你们一个个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倒了, 换了萧彧来当皇帝,你们照样还能稳坐这个位置, 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我看你们是做梦!

群臣没人说话, 但没有一个人将萧祎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朝多少代, 不管换了谁当皇帝,也都影响不到他们的荣华富贵。

所谓皇帝,也就是他们的利益代言人。况且他们对萧祎已经厌倦了,本以为扶上一个没有根基和背景的皇子上来更容易操控,结果这是个愣头青,处处给他们找不痛快,换个人来当未尝不可。

虽然萧彧的做法跟以前的皇帝有所出入,他开了考试选拔官员的先河,给了低贱的寒门和平民上升的空间。

但考试还是要看成绩的,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经过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积累,非常自信在这方面是不会输给寒门与平民的。

而且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萧彧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且非常识大体,要比萧祎要识趣多了,也更容易打交道。

番禺行宫。

手这么握着笔杆,用手腕用力,慢慢写。对,写得很好。萧彧正在教四岁的阿平练字。

阿平写完一个平字,扭头看着萧彧,非常得意地说:郎君,这是我的平字。

萧彧伸手在他的鼻尖上点一下:对,就是你的平字。写得非常好,再来继续。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跑进来,大声叫:皇

萧彧抬起手指头:嘘示意他小声点,别打扰到了阿平。

阿平还是被弄得分了心,抬头看着萧繇,眨巴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人。

萧彧对一旁的霜落说:霜落,你指点阿平继续练字。阿繇我们去外面说话吧。

萧繇跟上他的脚步:皇兄真是好兴致。

萧彧穿着木屐,背着手慢慢走着,不时回头觑他一眼,见他满头大汗,说:吉海,去端一壶酸梅汤到凉亭汇总来。

萧繇自觉在宫中待着无趣,便主动要求去南岭监工,打通从广州到江州的捷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平定北方了。

萧彧伸手拍了拍萧繇肩上的灰尘:刚到家,也没洗个澡就来了?

萧繇对自己的邋遢满不在意:我听说你要收养子,就赶紧回来了。皇兄为什么要收养儿子,你正当盛年,不能自己生吗?

萧彧没有马上回答他,穿过回廊,到了后花园中的凉亭里,正值盛夏,园中池塘荷叶田田,洁白的荷花正迎风怒放,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在石凳上坐下,对萧繇说:坐吧。

萧繇坐下来:皇兄你还没回答我呢。

萧彧说:我连妻室都没有,谁给我生儿子?

萧繇说:这不是理由,只要皇兄愿意,全天下的女子都愿意给皇兄生儿子。

萧彧但笑不语,吉海此时已经端了酸梅汤过来,给他们倒上。萧彧将一杯冒着白气的酸梅汤推到萧繇面前:喝吧,解解暑。

萧繇看着袅袅的雾气,有些存疑,生出手指头触碰了一下杯身:咦,冰的?怎会有冰?

广州这地界,连雪都极少下,更别提结冰了,有饼也根本不可能储存到六月天。

萧彧笑道:王涓的一个炼丹师友人从北边过来,引荐给我认识了一下,我与他聊了聊,他便用硝石弄出了冰来。

变戏法?萧繇问。

萧彧摇头:也非变戏法,可能是某些特别的物质在一定的条件下产生反应,生成了另一种物质。我也解释不来,世间的奥妙太多,需要慢慢发现。

跟他聊过之后,那个原本热衷于炼丹求仙的道士如今已经开始钻研化学了。

没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火柴出现了,也没准还会有火药和大炮,虽然他对于在冷兵器时代弄火药有点排斥,但是想到最后火药会被西方发明并用来虐杀自己的同胞,还不如自己先发明呢。

更何况火药不仅仅是杀戮工具,更是生产工具,开山开矿都需要它。

萧繇一口气喝完了酸梅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喝干:皇兄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火药呢。

萧彧说:你慢点喝,冷饮虽好,不要贪杯,对胃不好。我自己不会生,所以才要收养。

什么叫自己不会生?萧繇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彧,皇兄莫不是有难以启齿的毛病?

萧彧笑了:别瞎猜。阿平是我从小带大的,给我当儿子再合适不过了。

萧繇斜眼看着他:将来他还会继承你的皇位?

萧彧说:若是他长大后品行端正,能力又够,未尝不可。

萧繇激动地拍着石桌站了起来:皇兄,你未免也太儿戏了,这么大的事,你怎能如此草率地下决定,将皇位传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更何况怎么能令群臣和天下百姓信服?

萧彧叹息说:阿平也不算外人,他是你三哥的儿子。

萧繇愣住了,缓缓坐了下来,喃喃地说:难怪。居然是三皇兄的儿子,他什么时候将儿子送来的?

去西戎做人质之前。

萧繇默默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将这件事消化下去:萧胤打的一手好算盘,将儿子送给皇兄,最后还白捞个皇帝来做。

萧彧听见这话忍不住觉得好笑,这萧繇说话还真够直白的:他将阿平送来的时候,我还在崖州流放,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他只是想给阿平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寄养而已,他若是将阿平送给你和老五抚养,你们会收养吗?

他若是送到我这里来,阿平只怕也会跟我那苦命的孩儿一样,早早就被西戎狗杀了。萧繇以手掩面,声音苦涩。

萧彧拍拍他的肩:又提到了你的伤心事,抱歉。

荆州兵败之际,萧繇的妻儿皆于战乱中被冲散,等再找到时,都已经成为了尸体,萧繇几乎从不提这事。

过了许久,萧繇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既然皇兄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便说什么,尊重你的决定。

你也是他的叔叔,到时候一起来做个见证吧。阿平是个好孩子,可怜你三哥永远也看不到了。萧彧叹息。

萧繇瞪大双眼:三皇兄怎么了?

萧彧说:此次天花疫情的始发地在骆阳,再传播到各地,长安的疫情也很严重,老三在这次天花疫情中没扛过来。已经故去有半年了。

萧繇气得用力在桌上一捶,咬牙切齿道:三皇兄!又是西戎!我与西戎不共戴天,还有萧祎,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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