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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平学会了叫爹,但却没被鼓励叫,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好多天都没再开口说话,还在努力学习新发音。
他学会的第二个词语是猫,大概是这个词张嘴就能叫出来,看见幸运,就追上去叫猫。
大家听见他会说话了,都异常兴奋,经常抱着他去找幸运:找猫猫去。
以至于后来幸运看见了人就躲,干脆跑出去了,实在是被人烦得不行了。
阿平刚学会叫猫,结果猫又不见了,这实在不利于孩子练习说话啊。
这日萧彧带着阿平在上课,课堂结束之后,孩子们起身鞠躬:老师再见!纷纷拿着书包离开课堂。
吉海过来帮萧彧收东西:郎君,现在回家吗?
嗯,回。萧彧弯腰抱起阿平,阿平,走啦,咱们回家啦。
阿平突然蹦出一个字:郎。
萧彧一愣,这是在叫自己:你说什么?再叫一遍。
郎!阿平又叫了一声。
吉海笑了:郎君,他在叫你呢。他只会叫一个字。
萧彧十分感慨:诶。乖宝,再叫一声来听。
阿平又叫:郎。
萧彧又清脆地答应了:诶。
虽然叫得不完整,但已经足以令人兴奋了。
萧彧原以为,阿平第三个会说的词应该是饭,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放在了吃饭前面,真是没白疼他。
自从阿平学会了叫郎后,就特别喜欢说这个词,因为只要他开口叫,萧彧听到了必定会应他一声。
也是从这个词之后,他学会了更多的话,比如饭饭,哥哥,姐姐,词汇量慢慢丰富起来。
萧彧如今最大的乐趣就是教阿平说话,每学会一个新词,一个新句子,都特别有成就感。
薛钊定于七月上旬出发返京,临行前,萧彧感谢他的照拂,让裴凛之送了些珍珠、油纸伞和一些烧制精美的瓷器给他。
当日萧彧还在上课,意外发现裴凛之站在门外。他心里一惊,凛之很少来学塾找自己,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新刺史这就到了?
萧彧给孩子们出了题目,让他们做题,自己走到门口。
裴凛之快步走过来,面色凝重,凑到萧彧耳边小声说:陛下驾崩了,上月十六日的事。
萧彧倏地睁大了眼睛:什么?皇帝竟然死了?
裴凛之又重复了一遍:陛下驾崩了,萧祎已经登基了。这是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郎君节哀。
萧彧对皇帝没太多的感情,但他一死,就意味着安国的局势可能会发生动荡,自己目前这种安稳的处境也可能不复存在。
他正值春秋,除了癔症,也没听说过其他的病,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皇帝年纪并不大,才三十七岁,未免太过年轻了些。
裴凛之皱眉:这就不太清楚了。新帝还发了一份圣旨过来,说你是长子,要求你即刻随刺史回京,为陛下守灵尽孝。
萧彧冷漠地说:这就没必要了,先皇要求我今生不能踏出崖州半步,我还是听先皇的吧。
这个时候回京,只怕没到京城就命丧黄泉了吧,萧祎估计正在策划趁此机会将几个异母兄弟一网打尽呢。
裴凛之也非常赞同:郎君说得对,咱们还是老实在崖州待着。
萧彧说:你去回禀来使,就说我正病得厉害,经不起舟车劳顿,无力回去尽孝。只能在崖州北向而拜,守孝三年,为先皇祈福。
裴凛之听说他要守孝三年,顿时皱眉:郎君大可不必守孝三年,一年足矣。
萧彧知道他心疼自己,便说:那就一年吧。反正圣旨都抗了,不孝之名已经背上,三年和一年也没啥差别。
萧彧抬头望着明媚的蓝天白云,这安国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54章 返航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至崖州, 百姓并无任何哀恸之情,只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国丧期间,举国上下服丧, 百姓缟素三月,禁婚嫁喜庆、宴饮娱乐。
这给生活带来了些许不便, 近期有婚嫁计划的, 少不得还要背地里骂上一顿。
对百姓来说, 无论哪个天家,都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没多少改善。
该纳的粮还是得纳, 该服的劳役兵役还是得服, 差别只在于纳税多寡和服役长短而已。
别说百姓, 就连萧彧这个儿子都觉得有多伤心,帝王家只有责任和利益,没多少感情。
他记忆中,皇帝与原主也没什么天伦之乐。更何况他还逼死了原主的生母,杀了母舅全家, 只让他觉得这个皇帝冷血无情。
对他的死, 他只是觉得意外,还多了些不安, 毕竟皇帝老子若还在, 明面上还没人敢动自己。
这换了皇帝,自己这个眼中钉迟早要被拔掉的,谁叫他原来当过太子呢,这就是他的原罪。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着缟素, 不食荤腥, 不饮酒, 不赏乐。
除了不食荤腥,别的都好做到。
一年时间吃素,萧彧就算不是肉食动物,也能够想到嘴里要淡出个鸟来。
这也是裴凛之反对他守孝三年的原因,三年不吃荤腥,殿下瘦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京中来使听闻萧彧身体不好,特地上门来拜访,明面上是来慰问,实则是来探虚实。
萧彧知道他会来,这段时间课也不上了,让关山替他上,毕竟守孝期间工作都要放下。
还用给蚕丝染色的栀子烧水,给自己泡了个澡,脸都没放过,他本来就偏瘦,这会儿更显得脸色蜡黄,形容枯槁,一副大病缠身的样子。
来使到的时候,萧彧正神色哀戚地先皇的灵位前打坐念经,为信佛的先皇祈福。
陪来使用饭的时候,来使吃的是海鲜,萧彧用的则是糙米粥,外加一碟盐水青豆,无油无荤,简朴至极。
萧彧这表面功夫算是做到无可挑剔。
薛钊本来还要过几日才离开崖州,这会儿不得不提前动身,因为要赶回去吊唁。
朝廷派的新任刺史暂时未到,崖州刺史之位虚空,不知道派来的人会是谁。
反正不管是谁,来得越迟越好。
他们一走,萧彧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课还是接着上。
他觉得守孝那些规矩完全是无稽之谈,不能洗澡梳头,要是三年不梳头洗澡,那不如杀了自己为好。
不能工作的规矩也非常扯淡,士大夫家产丰饶,上有朝廷俸禄,下有田租商铺收入,都是别人帮他赚钱,他倒是能落得个至孝的好名声。
这要是普通百姓,别说三年不干活,就是三月不干活,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跟着先人一起去了。
合辙这孝,是有钱人的专利,穷苦百姓就不配尽孝。
所以萧彧守孝,只遵循了不饮酒、不食肉、不赏乐的要求,别的,都一边儿去吧。
薛钊离开崖州,还有一个坏处,就是没了北边的消息来源。
虽然姚陶也会接到朝廷的公告,但毕竟还是低了一级,也没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萧彧和裴凛之觉得,有必要去安排一条信息通道了,否则就太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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