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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都是将来要考虑的事,现在还是做好眼下的事吧。平安学塾给周边几个村寨都发了通知,招收六至十五岁少年儿童上学,不拘男女,六月初一正式开学,每日半天课,不收取任何费用,甚至还免费提供书本和纸张。
夜间办成人扫盲班,也是免费,地点还是平安学塾。
从发出通知开始,白沙村的孩子大多都来报了名,因为上学的好处显而易见,孟思归和长生不就因为读书识字去学医了吗。
只有极少数家长舍不得孩子的劳力,将年纪大的留下了。这些孩子其实也不担心,白天上不了课,还有夜间班呢。
其次就是升龙湾的人响应最积极,得知这个消息,不少来萧彧家干过活的人都给孩子报了名。他们可是知道的,孩子读书识字了,就有可能被萧彧选中,留下来做事,这可比下海打渔强多了。
所以截止开学前,平安学塾一共招收了一百零五名学生。萧彧将这批孩子分成了四个班,三个年级,已经在读的成绩最好的那批孩子相当于三年级水平,差一点相当于二年级水平。新入学的都是一年级,分成了两个班。
夜间课堂也会分班,已经上过课的是高级班,从未上过课的是初级班。
萧彧、孟洪、赖峰、向阳、关山以及裴凛之等六人担任夫子,每七日休息一天。
关山负责每个班级的武术课,裴凛之负责夜间课堂的历史课。另外四人每两个人负责两个班,教书学和算术,这样一来,萧彧整个上午都有课要上。
夜间课堂夫子们也分成两组,三个人负责一个课堂,教授识字、算术和历史。
学生太多,每个人都需要两本教材,萧彧准备给夜间课堂的人也发书本,这样一来数量多得惊人,全靠抄书就不行了,这要累死几个夫子。
萧彧想了个辙,便让字写得最有风骨的裴凛之写了《千字文》,然后找了专门刻碑文的师傅雕刻了一整套木质模板,刷上墨,一张张拓印出来,装订成册分发给学生。
萧彧没想到他这个办法震惊了所有的读书人,裴凛之拿着刻好的雕版,难以置信地说:郎君,这个办法你怎么想到的?
萧彧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雕版印刷术还没出现呢,便说:我看见碑刻上有人在石头上雕字,便想着也能在木头上反着雕字,有了雕版,一印就是一整张,还能重复印,这不比手抄书要快得多吗?
孟洪激动得热泪盈眶:郎君,你真是太令人惊喜了,有了这个办法,书本就不用再一本本抄录了,很多善本都能得以保存下来。郎君真是读书人之福啊。
赖峰几个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敬,原本他们对大家将萧彧吹得神之又神还有些怀疑,因为人们都说烧石灰、青砖、造纸、烧瓷、油纸伞都是萧彧弄出来。
萧彧以前从未出过宫,就算再聪明,能够弄出其中一样就不得了,怎么可能都是他弄出来的,如今看到这雕版印刷术,他们信了,萧彧真是天纵奇才,古今罕有。
裴凛之还想到了一件事:有了这个雕版印刷术,郎君日后光靠买书便能富甲天下。别让雕版的师傅离开了,让他专门为我们雕版吧,再选几个孩子,跟着师傅学雕刻,这样以后想印什么书都成了。
雕版师父雕刻完《千字文》后并没有离开,正在雕刻二三年级学生用的《诗经》,看样子雕版师父还得继续给他们雕刻四书五经了。
萧彧哈哈笑:凛之现在也满脑子生意经了。
裴凛之抬抬眉:我的生意经不如郎君满脑子的生财之道。有了雕版印刷,日后郎君想推广教育就容易多了,甚至教化胡人都不在话下。
萧彧笑眯眯看着裴凛之:还是凛之懂我。
裴凛之凑过来点:郎君,想推广教育,光我们这样宣传是不够的。
那要怎么才够?
裴凛之压低了声音:当然要靠政令。
萧彧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现在不行,天时地利人和都达不到。
裴凛之抓着他的手:郎君别急,待我们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萧彧红了脸,将手抽了回来:好了,赶紧抄你的书吧。
裴凛之拿起笔,专心继续抄写《诗经》,他也有使命感,将来他的字就会随着这些雕版书传播开来,甚至都可能被天下读书人看到,被人品评,所以必须要写好。
萧彧看着怀里的阿平要去撕裴凛之写字的纸,便说:你继续写,我带阿平出去乘凉。
就在院中,不要走远了。裴凛之叮嘱他。
萧彧将阿平放下来:阿平自己走。
一大一小走到院子里,发现石桌那儿有人,走近了一看,是向阳。
向阳长发披肩,显然是刚洗了头,见他过来,慌忙起身:郎君!
萧彧说:是向阳啊,你坐吧,我带阿平出来吹吹风。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埙吗?
天色有些晚,但未全黑,院子里萦绕着熏蚊子的艾草香,萧彧看见了向阳手里的一个圆形东西。
向阳羞涩地笑了一下:正是,郎君是否想听,向阳献丑给郎君吹一曲。
萧彧大喜过望:好啊,快请,正想洗耳恭听。他都不记得多久没听过音乐了。
第52章 礼物
向阳双手捧埙, 试了试音,开始吹了起来。
那埙声低沉悠扬,苍凉而幽远。萧彧侧耳听着,神思仿佛穿越亘古沧桑的时空, 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园, 那里有他熟悉的林立高楼, 交错的道路, 闪烁的霓虹, 还有他亲爱的父母, 敬爱的师长, 友爱的朋友,唯独没有他。
下一秒, 他恍若置身于无边雪原, 周遭一切都已被冰雪覆盖, 他熟悉的一切全都消散,整个世界只剩下他, 他茫然四顾, 疯狂奔找,都再也不见那些熟悉的踪影。
郎君,郎君。有人轻轻唤他。
萧彧回过神来,看见向阳正一脸不安地看着自己。脸上有一只小手在轻轻摩挲, 他低头一看, 是阿平在摸他的脸,他抓过阿平的手,发现他的手是湿的, 便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竟是泪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泪流满面。
阿平抬起胳膊,不安地搂住了萧彧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颈侧。他虽然小,却能够感受得出大人的情绪。
萧彧转过脸窘迫一笑,擦干脸上的泪水:你吹得太好了,我想起一些往事。
向阳小心试探着说:对不起,勾起了郎君的伤心事。郎君若是愿意,也可以同我、们倾诉一下。
萧彧摆手:些许小事,不足为外人道。你学这个多长时间了?
向阳看着手里的陶埙,说:我自记事起便带在身边,也不知是谁给的。无事就吹一吹,也无人教,自学的。
萧彧惊叹:无师自通,你是天才啊。
郎君谬赞,雕虫小技罢了。向阳被他夸得耳朵都红了。
萧彧问:你方才吹的曲子可有名字?
向阳摇头:并无。
萧彧说:你吹这曲子时想的可是什么?不妨为它起个名字。
请郎君赐名。向阳抱拳。
萧彧笑道:我就不献丑了,你是创作者,最有权力命名。你可想过将这曲子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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