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2 / 2)
裴凛之拴好马,过来帮忙:你弄什么?
萧彧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要弄成什么样子,裴凛之一下子指出问题症结所在:这个用斧头不方便做,找木匠师父借凿子吧。
萧彧听完,呵呵傻乐一下:对哦,用凿子应该更合适。
于是他们去找木匠师父,还借了墨斗和圆规,根据需要画了线。裴凛之便一手拿凿子一手举着锤子,给萧彧做拉坯机。
萧彧嘿嘿笑:还是凛之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
裴凛之抬起头,宠溺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殿下偶尔犯傻的样子特别可爱,让他觉得殿下是个离他很近的人,而不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圣人。
有了裴凛之帮忙,第二日,拉坯机就做好了。萧彧又叫了那几个小子过来玩泥巴,摸索着将坯胎给做了出来,有了拉坯机,这陶坯果然就圆润光滑多了。等这些坯胎放在阴凉处风干,就可以烧制了。
萧彧还在琢磨瓷窑的设计,尽管之前已经烧过石灰和青砖,但烧瓷的温度要比这二者高不少,没有煤,怎么才能在有效的条件下使温度达到一千几百度呢。
但也没有办法在燃料上改进,只能从窑上下功夫了。他先在院子里用泥和青砖糊了一个小型的瓷窑,将风干的素胎放进去烧。陶坯和砖头不一样,它很薄,所以萧彧不打算烧太久,决定烧一天闷一天。
两天后,第一批陶器可以开窑了,家里所有人都围过来了,兴奋地等待见证奇迹,结果三个陶器一个都没成功,全都裂成了碎片。
萧彧这下被打击得不轻,是土不行,还是温度不行,抑或是时间不对?这其中的学问太大了。萧彧第一次遭受到了打击,难怪中国的瓷器冠绝天下,实在是因为烧造太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烧得出来的,而是经过无数代人成百上千年的经验累积出来的。
剩下的陶坯还有不少,萧彧却犯了难,闵翀和吉山带回来的土样有限,每种只能做三四个器皿,若是一直都没烧出来,难道还要让他们再出去跑一趟吗?抑或是自己就该断了这烧瓷器的心思?
但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那就不是他萧彧了,思前想后,他决定先用烧青砖的粘土来试验,起码先把瓷窑和时间给弄出来,再去考虑粘土的好坏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萧彧进入了疯狂的实验阶段,带着一帮孩子整天都在玩泥巴,将挖回来的土反复筛选,进行淘洗,去除杂质,再将粘土做成坯胎。又设计了几个不同规格的小型窑,进行反复试验。然而失败还是伴随着他们。
那些一起做陶瓷的孩子都快失去信心了,做陶坯的积极性也低了不少,只有萧彧还在坚持,他就不信烧不出来。
天气已经非常热了,裴凛之心疼他每天都在温度极高的瓷窑边受炙烤,说:要不我还是去找个熟练的工匠来吧。
萧彧斜睨他:去哪里找?要是能找得到工匠,他还需要这样费心吗。
裴凛之语塞,他其实已经去崖州城内问过了,杂货店所卖的陶瓷都是自广州府运过来的,也就是说,崖州根本没人烧陶瓷。
萧彧笑起来:别担心,我相信总能烧出来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二三十次失败之后,萧彧终于烧出了完好的陶器,这让所有人都受到了鼓舞,还是能够烧出来的。
裴凛之看着被太阳和高温折磨得都黑了一圈的萧彧,只觉得心疼,他的殿下真是太了不起了。
不过萧彧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上釉。他将石英石、长石磨成粉状,与草木灰、粘土混合,然后将烧好的陶器在其中浸一遍,捞出来晾干之后,再放进窑中继续烧。
很遗憾,烧出来的结果并没有如人意,将器皿洗刷过后,陶器上的大部分釉都脱落了,只有几块地方还沾了一点釉,大概是那一处温度比较高,附着上去了。
这次虽然没能成功,但也给了萧彧信心,至少有釉沾上去了,说明温度还是有可能达到的,还要改进一下瓷窑,使陶坯受热均匀。
萧彧又锲而不舍地继续试验,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和再战,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他打开瓷窑,便看见了里面反光的陶瓷,拿出来一看,这回釉几乎都附着在上面了,虽然有些凹凸不平和皲裂纹路,但的的确确已经是瓷器了,洗干净之后也没有掉。
萧彧狂喜不已,手舞足蹈地喊:凛之,凛之,快来看,我终于烧出来了!哈哈,我是瓷器终于烧出来了。
他转身想去找裴凛之,却没提防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手里的瓷碗差点就掉在了地上,被对方伸手一捞,稳住了身体:当心!
萧彧抓紧了手里的碗,退后一步,站稳了:吓死我了,闵当家,是你啊,你看,我的瓷器终于烧成功了。太好了,哈哈!
闵翀松开萧彧腰间的手,看着笑逐颜开的萧彧,脸上还沾了一点黑灰,却丝毫不影响他神采飞扬。这段时间萧彧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体内竟蕴藏着如此坚韧的毅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那么多人将他簇拥在中间不是没道理的。
闵翀微微勾起嘴角:看到了,恭喜!
萧彧嘿嘿笑:我的海上丝绸之路又近了一步,以后就要辛苦闵当家啦。
闵翀微微点头:嗯。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鱼儿听见动静出来了:郎君,这次烧好了吗?
萧彧大声答:这次烧好了。
真的啊?鱼儿兴奋地跑过来,捧着他手里的瓷碗,翻来覆去地看,果然是碗,虽然有点丑,但还是烧成了,郎君你真厉害,这个碗拿来干什么呢?
萧彧说:我打算拿来给小幸运当饭碗的。小幸运是他养的那只豹猫,因为它很幸运被裴凛之所救,萧彧给它起名字叫幸运。
这时练完兵的裴凛之从外面回来了,一眼就看见了鱼儿手里的碗:郎君,成功了?
萧彧看见他,顿时笑弯了眼:对,这次终于成功了,你快看。
裴凛之快步跑过来,拿过鱼儿手里的碗,这个碗颜色发黑,因为釉里掺了草木灰,釉色还不均匀,并且釉面凹凸不平,但的的确确已经是瓷碗了,裴凛之说:郎君,这个碗给我吧。
萧彧笑:你要这个干什么,我还打算给幸运做饭碗呢。以后给你烧好的。
裴凛之脸色变了变:我就要这个,这是郎君烧出来的第一个瓷碗,意义非凡。鱼儿替我拿去洗干净,放好了,告诉所有人,不许用我这碗。
好的,裴郎君,我记下了。鱼儿接过碗,拿到厨房去洗刷。
其实他不说也不会有人拿,因为是分餐制,每个人吃饭的碗都是固定的,且都是自己吃自己洗的。就是担心家里来客人了,厨房里忙碌的人将这碗拿去给客人用了。
萧彧哭笑不得,这不是过是自己的实验品,做得并不好,只能算个勉强成功的产品而已,但他执意如此,还让人挺感动的,凛之永远都是最支持他的人。
从这天早上起,裴凛之就开始用这只碗吃饭了。家里人基本都在用椰子碗吃饭,只有裴凛之端了一个甚至都不算圆润的瓷碗在吃饭,真正做到了特立独行。然而他却浑然不觉,饭吃得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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