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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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行见着这样的成词便觉亲切,东家算命西家说书,来着玄武城没半天功夫,大半个城池的大小姑娘家全晓得城里来了个好俊的郎君算命说书完。

看得李知玄叹为观止:前辈是如何做到信口拈来的?

谢容皎淡然答他:本行而已。

李知玄满脸写着疑惑:高前辈不是剑修吗?

他师父曾说过,他们剑修自练剑那一刻起,等于和剑定下契约,后半辈子早早归剑的。

江景行随口道:什么这辈子是剑的,和剑结为道侣?我大好年华未曾婚娶下半辈子怎么就不明不白定出去了?别信口胡说坏我清白。

原来是李知玄不小心把后面一句一起说出了口。

江景行一番话说得信誓旦旦铿锵有力,估摸着是人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忘了是谁曾和谢桓掷地有声:婚娶什么婚娶?我这辈子和剑潇潇洒洒过不好吗?人为什么要想不开作茧自缚?

江景行在茶馆撞上了位算命先生,同为一看命盘全靠蒙,一推卦象全靠扯的同道中人,两人分外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聊得热火朝天,就差要拜个把子昭告天下。

那位算命先生聊得投入,刻意压低声音:老弟你一听你口音,晓得你是外来的,一定不了解我们城中古怪之处。

江景行配合他做出诚心请教的好奇神情,同样压低了声音:我来玄武城,主要是照料阿镜来进货源的,他们家有门生意在这儿,他年轻第一次来,我不放心,要帮忙照看着,也打听过一番玄武城,却没听出什么特殊的。听老兄这话,我倒像是被蒙了鼓里了。

老弟是义人啊。算命先生很受用他的配合,先赞了一句,再道,这不怪告知老弟消息的人,实在是啊,这消息,隐秘。不是祖祖辈辈生在城里的人还不知道呢。

李知玄听得想打盹。

他打心眼里钦佩起气定神闲,姿势未曾变过一丝一毫的谢容皎来。

这种钦佩甚至比谢容皎一剑结果阴森似鬼的客栈小二时更甚。

李知玄忍不住传音问他:谢兄听着,不觉枯燥吗?

尚可。谢容皎想了想,传音回他:多听几遍即可适应。

李知玄一点不想多听几遍。

毕竟比起清一色的黑谢容华和吹捧自己来说有趣很多。

谢容皎一向知足常乐。

这时算命先生讲到紧要处:不瞒老弟说,我们玄武成啊,许久没出过一位新的修行者了。

江景行吃惊道:虽说有修行根骨之人终究稀缺,但一城不出一个修行者也

太为夸张。

谁知道呢?这不是什么辛秘了,老弟随便打听两声就知道。辛秘啊,是我后面讲的。算命先生捋着山羊须摇头晃脑,要我说,里面有讲究。玄武城这块地方,尴尬。

你说它是九州一角吧,它半点九州灵气没沾到,你说它隶属北荒吧,它上面也没浊气。生不了修行者,也生不了魔修。还是等玄武为封浊气殒身于此后,玄武遗骨上残存灵气形成条灵脉,城中才有修行者。

算命先生的两条眉毛恨不得飞舞在脸上:但玄武遗骨中的灵气有限,没法天长地久下去,这不是近几十年来,玄武遗骨残存灵气耗尽,玄武城没出过修行者?

江景行心悦臣服,叹道:懂得多还是老兄懂得多,老兄一解惑,我豁然开朗起来,老兄的造诣还是深啊。

算命先生乐得一眯眼:这可不?难得碰到老弟那么投缘的人,我再说两句。

这莫非是线索主动送上门?

人一段时日间的气运统共那么点,尽数用在玄武城上

谢容皎为江景行后面一段时间的财运真情实感担忧起来。

后来一想,江景行好像没有过财运这玩意儿,方才释然。

果然算命先生不辜负期望,滔滔不绝:玄武城鬼怪动静不小,有说法说鬼怪是不得修行之人的怨气结合而成。不过大家也不太把它放在心上,反正伤不了城中之人,外乡人多是点到即止,性命无碍,能有大多事?

李知玄瞪大眼睛,差点连传音都忘了用:可是谢兄,客栈小二不是说去的外乡人许多丢了命吗?

第36章 玄武城(一)

答案呼之欲出。

客栈小二、算命先生中有一方说了假话。

为什么不能是城主府呢?

三人回暂住的客栈中, 当李知玄最先憋不住,谈及此事的时候,谢容皎猝不及防说了一句。

客栈小二和算命先生说的皆是听来传闻,也许他们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 但在流传时难免有谬误。

江景行接下去:城中灵脉衰竭,数十年未出修行者, 所有的修行者全出自城主府, 因此在玄武城,唯一能和鬼怪光明正大打交道的非城主府莫属。

李知玄汗毛倒竖:所以说是城主府刻意操控舆论, 令城中鬼怪一事在外骇人听闻,在城中却无甚妨碍,只当做一桩有趣怪谈?

可行。谢容皎回忆及城中所见所闻, 城中百姓多为凡人, 玄武城地属微妙, 前后左右若不是北荒则是节度使藩镇, 皆非善地, 欲保全自身还是不出城倚靠城主府庇护为好。

封闭带来的是消息的不通。

即便有一二人外出对玄武城中鬼怪一事有所耳闻,想来也只会当作愈演愈烈,被他人好生添油加醋过一番, 一笑置之。

谢容皎最后总结: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推论, 无证之前,不好说城主府究竟起了什么作用, 只是玄武城内的气机很古怪, 客栈小二口中鬼怪一说应是真的。

看来真和四灵有关系。李知玄回他房间后, 江景行像是自言自语,又是给谢容皎解释,玄武城气机有人苦心遮蔽,我都没法清晰感知,阿辞你却有感觉,说不得是凤凰血的缘故。

早在入城之时,谢容皎体内凤凰血就有所感应,翻腾不已,不受控制地在经脉内游走乱窜。

这反应,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的挑衅激怒了似的。

可凤凰殒身之后,世上有什么人物能激怒凤凰血?

是凤凰血,我有预感,玄机在城主府。谢容皎做了决定,也不多纠结凤凰血一事,城主府定是要找个机会过去一探的。

不管怎么说,谢桦那封信还在人家城主书房里摆着呢。

江景行出人意料问了句:阿辞你怕鬼吗?

怕得要死。谢容皎瞟他一眼,声音凉凉如珠玉叮咚,琴弦铮铮,一见鬼就提不动剑,玄武城一行全指望着师父你。

说得好像小时候换着花样给他讲鬼故事的人不是他江景行一样。

江景行遗憾道:失策失策,早知我们一行里没一个能打的,我不该给你讲鬼故事的。

谢容皎也遗憾:师父你早十年认识到该有多好。

他就不必度过担惊受怕,每每夜半醒转过来不敢睁眼,生怕入眼的是什么奇奇怪怪东西的一段时日。

江景行忽然笑了:阿辞你小时候怪没人气的。别家的同龄人都胡闹,恨不得把天捅出个窟窿。你倒是七情六欲不上脸,别人吃糖葫芦,你活像是庙里吃香火的神像,唯独给你讲鬼故事的时候有点活气。

江景行曾想过,倘若谢家起家的那位初代凤陵城主谢离不是凤凰养子,而是凤凰亲子,谢家体内流淌的是真正的凤凰血脉的话,谢容皎兴许是最像洪荒时应运而生,寿齐天地的神灵之人。

他身上有神性。

旁人是越长越稳重,到谢容皎这里反过来,是越长越鲜活。

谢容皎失笑:是这样吗?我自己不曾留意过,许是天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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