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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陆一伟前往平康市。

平康市是西江省少有的历史文化名城,历史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有文字记载以来,汉称周康,唐称平安郡,清称平康府,新中国成立后改为平康地区,后撤地建市改为平康市。历史上出过不少名人,多以武将为主。其险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该地必为兵家必争之地。地上的文物古迹大多被损毁,但地底下挖出来的宝物数不胜数。

据相关专家考证,之所以该市地下文物其多,是因为当初在此打仗的士兵战死于此,身上携带的贵重物品也就留在了平康市。其中不乏胡人等少数民族遗留下来的珍奇异宝,让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名噪一时。

然而,除了文物以外,似乎并没有发展所长。资源贫瘠,交通闭塞,人口稀少,地势高寒,是西江省最落后的地市,没有之一。

陆一伟因公出差来过一次,但没有久留,来不及欣赏这座古老城市的容貌。而这次来,同样没有心思欣赏,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进入平康市,陆一伟丝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平康市历史文化产业园。硕大的巨幅宣传图悬挂在醒目位置,上面写着:“打造西北地区最具特色的历史文化名城”。

所谓产业园,是个很时髦的产物。不知从何时起,各类产业园纷纷在各地上马,而且大有壮大发展之势。说白了,就是拿出一块地,把各类企业圈起来持续生产,和把圈养到鸡笼里产蛋是一个道理。比较时髦的有工业园区、开发区、高新区、文化园、科技园等等,万变不离其宗。可是,真的有用吗?

据相关资料统计,西江省基本上每个县都在圈地建设所谓的产业园区,其中,开发区最为泛滥。不管底子厚与薄,有没有企业,先把圈地把开发区建起来再说,好歹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政绩,至于企业是否入驻再另说。

有的地方建起开发区,压根就没有企业来,怎么办?难不倒决策者。把全县所有与企业沾边的“企业”都赶到开发区凑数,就连豆腐坊、铁皮匠、木匠甚至剃头匠都有幸成为开发区的“一员”,是在招商引资吗?

文化园区又是干什么的?主要是集中在一线城市将出版、体育、文娱、教育、科研等一些企业集中起来抱团发展,实现信息资源共享。然而,一个落后的地区建什么文化园区,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冠名文化显得这座城市多了些文化底蕴和人文内涵。

陆一伟无暇顾及这些,进了偌大的产业园区,所有的项目都在停工,一部分厂房已经建设起来,不过刚刚下过一场雪显得格外萧条和寥寂。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陆一伟不知该从何问起,更不知该问谁。心里愈发焦急,却愈发找不到头绪。

他看到门口的小房子上空冒着青烟,应该有人,决定上前问一问。

陆一伟撩起门帘走了进去,看到一位老伯正坐在火炉前闭着眼睛听着收音机。听到有人进来了,慢悠悠睁开眼睛,然后又缓缓闭上。道:“你是干嘛的?”

陆一伟掏出烟递上去,陪着笑脸道:“老伯,我想了解下咱这产业园区的情况。”

“你是记者?”老伯依然闭着眼睛道。

“不不不,我不是记者。”陆一伟连忙道:“不瞒你说,我是个商人。”

老伯睁开眼瞥了一眼道:“看你也不像商人,你说你是记者也无妨,早就该把这里好好报道一下。”

听到老伯话里有话,坐下来道:“老伯,这里怎么了?”

老伯轻蔑地哼笑一声道:“怎么了?你也看到了,工程建了一半开发商跑路了,留下这残垣断壁,再无人问津。市里的领导前两年往这里跑得可勤快了,基本上天天带着媒体对着镜头胡天海吹,说要怎么的怎么的,现在呢,连个人影都逮不着了,谁都不愿意来。唉,真是作孽啊。”

“能详细讲讲吗?”陆一伟好奇地道。

老伯点燃后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记者?”

陆一伟不知该如何回答,含含糊糊点头摇头。

老伯道:“记者同志,我真心希望你把这里曝光一下。当年,省里专门拨了500万元支持我们平康市建设文化园区。市里举全市之力,先后投入多达五六千万,然而,这钱就这样打水漂了。真的吗?实则不然。其实很大一部分钱都进入某些领导的腰包。”

“老伯,这没有根据的话可不敢乱说啊。”陆一伟小心提醒道。

“没根据?”老伯瞪大眼睛道:“你去市里随便拉出个老百姓问问,看看谁不知道。不用老百姓评头论足,一些拿不到钱的包工头就四处嚷嚷。据说,这个项目至少有一多半的钱都被他们给私吞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可对于自己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道:“这项工程具体是由哪位省领导负责的?”

“省领导?这我不知道。”老伯道:“不过我见过省委宣传部的领导来过几次,来的比较多的,好像叫范什么来着,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看来范荣奎与该工程有染。可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平康市的具体实施者毫发无损,单单把他控制起来?

与老伯继续闲聊了一会,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陆一伟只好放弃。刚出了门就接到张志远的电话。

张志远在电话里头说,平康市的市委书记、市长、常务副市长以及一名副市长就在刚刚也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这个震惊的消息让陆一伟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张书记,难道范部长真的与该项目有关?”

“事已至此,我看应该坐实了。”张志远道:“你不必调查了,今晚务必要见蔡润年一面。眼下,只有他能救你岳父了。”

“好!”

陆一伟没有回江东市,而是直奔东州市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尊金佛,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这尊金佛,是许半仙家留下来的资产,上次让黑圈卖时唯一一件保留的物件。他本打算留个念想,现在看来,不得不忍痛割爱拿出来救范荣奎了。

蔡润年喜好文玩古董,要想敲开门,此物派上用场了。

虽有了金佛,陆一伟还是不放心,让李海东赶紧打过十万元,准备加大筹码去面见蔡润年。

终于熬到晚上,陆一伟鼓起勇气给蔡润年打电话。然而,对方一直无人接听。

不能等了!陆一伟决定上门面见。来到锦绣府邸,再次被六情不认的保安给拦下来。好在陆一伟嘴巴甜,再加上前几次的关系,又塞了点实惠的东西,保安半信半疑放了进去。

到了蔡润年别墅门口,陆一伟踮着脚尖看了看客厅,发现蔡润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站在门口咬牙想了半天,抬头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保姆把门打开。看到陆一伟后愣怔半天,似乎面熟又陌生,面无表情问道:“你谁?”

陆一伟陪着笑脸道:“阿姨,您不认识我了?我是蔡教授的学生陆一伟啊,以前来过的。”

“哦,蔡教授不在,你改天再来吧。”说完,准备关门。

陆一伟已经豁出去了,眼疾手快用手挡着道:“阿姨,我找蔡教授有急事,您就让我进去吧。”

“你这人真是的,都告诉你不在了还要硬闯,你再这样我可叫保安了啊。”保姆黑着脸道。

陆一伟知道蔡润年躲着不见,站在门口大声叫道:“蔡教授,我是你的学生陆一伟,我找您真的有急事,求您见一面吧。”

“嗨嗨嗨!”保姆一把将陆一伟推出去道:“你这人这么不识抬举,滚出去,别在这里撒野。”

此时,陆一伟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咚”地跪在门口,求饶道:“阿姨,我知道蔡教授在家,我找他真的十万火急的事,求您了。”

“你跪着也没用。”保姆冷冰冰地道。说着,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保卫科。

就在这时,蔡润年发出洪钟般的声音,道:“你让他进来吧。”

保姆放下电话,让出通道。陆一伟起身顾不上拍土,连忙作揖感激。俗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陆一伟除了给自己的父母亲下跪过外,再没他人。而今天,他可以为了范荣奎下跪,可见下了多大的勇气。

陆一伟进去后,蔡润年从沙发起身,扬手一挥面无表情道:“你跟我来。”说着,走进了书房并关上了门。

蔡润年上下打量着陆一伟,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为了范荣奎的事而来?”

陆一伟见对方已经知道了,点头道:“蔡教授,范荣奎是我岳父,在这个当口我不能不管啊。”

蔡润年冷冰冰地道:“一伟,别的事我可以帮你,但这事恕我无能为力,你请回吧。”

见蔡润年下逐客令,陆一伟慌了,道:“蔡教授,我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找您,希望您能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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