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浴佛节(1 / 2)
萧越出征后,旭儿的功课并未落下,除夕宫中家宴的时候,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后,将旭儿召到身边,摸着他的头问了他很多学问上的问题。
旭儿有些答出来,有些似懂非懂。
皇上笑着点头,“很好,你的先生教的很好,等再大些,皇伯父再替你寻个好老师。”
旭儿摇头,“爹爹去打坏人了,等爹爹回来,爹爹可以教我。”
从小到大,给旭儿开蒙,骑射等都是萧越亲自教导的。
皇上听了他的回答,笑了出声,这大概是那天皇上露出的唯一笑容。
之后皇上时常将旭儿召见宫里,有时候一呆就是好几日。
这日,皇上在御书房召见群臣,商讨着前方战事的善后问题,议完事之后,等到大臣们离去,他唤出了在屏风后读书写字的旭儿。
御案边上,有一张小小的方桌,是给旭儿用的,旭儿捧着书坐在小方桌前,皇上批着奏折。
碰到不懂得地方,旭儿就捧着书走到皇上身边,皇上每每详细的解释给他听。
“皇伯父,我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旭儿将皇上布置的课业都完成之后,站在皇上身边小声地问道。
皇上想了下,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摸了摸他的脑袋,“想你爹爹了?”
旭儿羞赧地点点头。
“皇伯父不好吗?”皇上继续问道。
“好。”旭儿点头道。
“如果让你以后一直住在宫里,你愿意不愿意?”
旭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那我爹爹和娘亲,曾外祖母,外祖父,还有晨儿表哥他们都住在宫里吗?”
皇上摇摇头,道,“只有旭儿一人住在宫里,陪伴皇伯父,可以吗?”
旭儿摇头,“不要,爹爹和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皇上沉默了片刻,问道,“旭儿,宫里的皇子,那几位哥哥,你最喜欢谁?”
旭儿站在桌边,咬了咬唇,小声的道,“一个都不喜欢。”
皇上一怔,想了下,笑道,“也是,连朕都不喜欢。”
“皇伯父,你不高兴了吗?”他有点担心地看着面色沉下来的皇上。
皇上微微一笑,“皇伯父高兴。”
他扬了扬眉,看着旭儿道,“旭儿,你爹娘教过你怎么和朕说话吗?”
旭儿摇摇头,“都是我自己想的,进宫的时候,娘和旭儿说,皇伯父要是问我事情,我怎么想的,就和皇伯父怎么说。”
皇上凝望着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纯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将身边的旭儿一把抱到了自己怀里。
本来,他是想好好教导安王,那段时间,他将安王拘在身边,同时还将旭儿时不时的接到宫里来,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兄弟俩培养一下感情。
那个时候,他的确是将安王当做未来的帝王培养的。
他希望在自己日后驾崩之后,新君是一个对晋王府抱有善意的,愿意同他善待他们一样继续善待下去的人。
若安王不能,那就算了。
他开始想着,这个不行,换一个又如何?
他如今春秋鼎盛,距离驾崩还有很多年,他膝下还有皇子,总能教养出一个来吧。
可想象太过美好,事实太过残酷。
他的儿子们,并没有他和小九那样相互扶持着走上来的感情,也没有他这样的心胸。
帝王从来都是多疑的,他怎么也无法保证将来的皇帝还能如他一样善待晋王府。
皇上冷硬的心,迎上旭儿那双清澈干净,如同清空一般的眼睛时,顿时柔软的不可思议。
这世上都说他对晋王府偏爱太过。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配得上这样的偏爱。
他放下怀里的旭儿,命人取来外出的寻常衣物,等到一切穿戴妥当后,皇上又为旭儿兜上一件披风。
旭儿乖巧的任由人服侍着,“皇伯父,您要送我回去吗?”他欣喜地看着皇上,满眼都是欢快。
皇上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皇伯父带你出宫,去看看皇伯父治下的百姓,看看这天下。”
虽然不是回去,旭儿心头微微的失落了会,但听皇上说出宫,去市井中看看,又高兴起来。
爹爹在家的时候,还会时常带他出去看看玩玩,出征后,娘说外面有坏人,所以都没带他出过门呢。
天近傍晚,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在最热闹的大街一角,停下一顶暖轿,轿里下来一大一小两个男子,大的牵着小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沿着街道,朝前慢慢走去。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天还未黑,家家门前已灯笼高挂,酒肆里更是灯火辉煌,宾客如云,笑声阵阵。
街上是龙马香车,川流不息,繁华富丽,一派富贵气象。
旭儿的眼睛仿佛不够用一般,不断的看着街面上的景象,碰到心仪的,卖小玩意的摊位还会停下来,不多时,旭儿手上就拿满了东西。
糖葫芦,糖人,竹子编的小玩意,甚至在一家摊位前,看到一根玉兰花的木簪子,他觉得很配母亲,向皇上借了银子,将之买下,准备回去送给母亲。
虽然他走的累了,但却是兴奋的,对于他要做的,要买的,皇上都没有阻止,反而鼓励他可以试着和人讨价。
等到两人回到了刚刚停在街角的暖轿后,皇上问满脸兴奋的旭儿,“旭儿,好玩吗?”
旭儿正在啃着一颗糖葫芦,抬起头,唇边沾了点糖渍,用力地点头,“好玩。”
皇上抽出帕子将他唇边的糖渍擦拭干净,就听旭儿又问道,“皇伯父,这是你治理的天下吗?”
皇上笑而不语,他将旭儿手上拿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拿着,让旭儿可以好好的吃糖葫芦,然后道,
“皇伯父再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他在轿子里敲了敲,轿子缓缓被抬起,继续往前行,一直往前行,仿佛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终于,轿子停了下来。
旭儿跟着皇上下了轿子,外面是昏黄的灯光,巷子的尽头漆黑一片。
目力所能及之处,街道狭窄,两边的房子低矮破旧,新年不久,刚下了一场雪,地上原本洁白的雪已经被践踏成了污黑的颜色。
巷子里行人稀少,有那么三两个走在路上,那也是将双手交叉袖在袖子里,面色愁苦,有些更是低垂着头,匆匆的走着。
和刚才在街上看到的繁华富丽相比,犹如一个天,一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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