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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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曜雀帝君也对此大为赞赏,若说在刚刚离开凛冬城时,他还曾犹豫过是否要去太仓取剑,那么现在便已经全然决定了,要让烛照永远留在谢刃的灵脉内。千年难遇的天才少年,万妖淬火而成的剑魄,若这二者能完美地合为一体,当属天下之幸。

或许我很快就能回凛冬城了。他曾对谢刃说。

回凛冬城,就意味着下一场永无尽头的长眠。谢刃觉得这怎么想都不算好事,便没有接话,曜雀帝君却道:我此番重回世间,全为镇压邪祟,邪祟若除,我再拖延不归,有违天道。

谢刃道:可这世间还有许多妖邪。

杀不尽的,便留给你去杀。曜雀帝君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卸去金甲威严,罕见地流露出几分属于长辈的神态,你只需记得,逢妖必除,莫要辜负烛照与苍生,也莫要辜负本座。

谢刃点头称是,并未将逢妖必除四个字看得太严肃,照他自己的理解,这里的妖应当只指为非作歹的凶妖,至于能教化的妖,比如那只时常嘤嘤哭泣的水妖,就不该在必除的范围内。

惊雷滚过天,雨霎时下得更大了。谢刃跳下围栏,跑回屋去给风缱雪写信。须知谢小公子平日里是懒得抓笔的,但自打进了寒山,倒是成了拥有绵绵相思的半吊子才子,三不五时就要以诗寄相思。

他刚开始时还写得比较浪漫内敛,可后来一想,看诗的人又不爱浪漫,便改了风格,按照心肝宝贝的喜好来写,好大一场雨,其实也不大,后来有点大,我又想你啦!

写完再画个烈焰红唇的爱子,父子一起遥寄相思。

时间就在这一首又一首的诗里,溜得飞快。两三个月的时间,匆匆几场雨,飘飘几回雪,只一转眼,漫山遍野的黄叶就已落尽,变成白霜满枝头,而寒山山巅的大殿也已接近收尾,远观金光缭绕,自是巍峨雄壮。

破军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欢欢喜喜地置办各种年货了。

这日午后,月映野与木逢春坐在大殿顶上,一边晒着半死不活的冬日薄阳,一边目送谢刃跟在曜雀帝君身后,一道进了寒山。

木逢春手中攥了一把五香瓜子:咱们当真要去杏花城过年?

月映野道:这不是你替整座仙府应下的吗?

木逢春辩解:当时我只想着哄一下小雪,也不是不能反悔。

月映野瞥了一眼:你这瓜子,是宁夫人送来的炒货吧?

木逢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厉害。

月映野:

这短短几十天里,谢员外夫妇已经往青霭仙府中送了不少东西,大多是杏花城的土特产,还有一些又白又绒又暖和的小玩意,是专程给风缱雪的,可爱得很,二师兄看了也想要。

但小师弟不愿意给。

嗨呀。

曜雀帝君带着谢刃,一路走到寒山最深处。

准备好了吗?

嗯。

曜雀帝君挥手打开结界:只要能用烛照灵焰压制住枭凤的邪火,你便不会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谢刃点点头,握紧逍遥跨进山门。

结界在他身后悄然合拢。

这里并不像预想得那般漆黑,反倒更似一个处处流萤的异世界。不断有火簇飞起落下,在空气中曳出星星点点的光晕。巨大的中空山体带来阵阵奇妙的回响音,地上生着湿泞苔草,水洼折射出光。

初时并没有枭凤的鸣叫声。

谢刃一路往里走,顺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他先前可从未想过,看起来雄伟的寒山居然只是个空壳,本来还担心枭凤若狂躁挣扎起来,会不会将整座山冲撞坍塌,现在一看,委实多虑了,如此广阔的空间,别说是一只枭凤,就算是数十只枭凤一起发疯啧!

他飞速闪身,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道火光!还未来得及站稳,凄厉恐怖的长嘶便已如箭刺入脑髓,带出一片混沌嗡鸣。

铺天盖地的火光席卷,谢刃后退两步,右手同时拔剑出鞘,一道红莲烈焰横扫,将火海撕出两丈裂口!而透过这道裂口,恰好能看到一只正在不断流淌出熔浆的狠戾眼球。

完全苏醒的枭凤挥舞双翅,正裹着被压制数千年的怒意,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谢刃仰头与它对视,觉得这玩意可真是大是一回事,实在太丑了,原来数千年前的妖物,长得都如此随随便便的吗?幸好自家心肝没有来,否则八成会被恶心走,眉眼歪斜就歪斜,怎么还能往下流汤呢,落在地面一砸一个坑的。

一想到那么漂亮的幽萤居然是被这玩意给吞了,谢小公子立刻就觉得,可真是太不值当了。

枭凤掀起火墙,又一次攻了过来。

谢刃扬手逍遥带出两道火龙,将枭凤逼退的同时,人也顺势钻到对方腹下,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块裂开的焦黑伤疤,应该就是当年幽萤留下的伤痕。他当机立断,一剑重重斩向缝隙处,结果

砰!

如同戳上万年生铁,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几乎握不住剑,被激怒的枭凤挥来一爪,在他后背留下三道深深伤痕。

谢刃惊魂未定地想,什么鬼东西,怎么还能刀枪不入。他腾挪避开火海,又找准机会砍了一剑,这回是理应最柔软的下颚但现实却并不讲道理,那处反而比伤痕更硬。

曜雀帝君说,只要能用灵焰压制住枭凤邪火,便不会输,但却并没有说如何打才能赢。谢刃与它对战数百会合,趁着对方晕头转向时,纵身扑上枭凤的脊背,觉得这般两相缠斗总不是办法,哪怕红莲烈焰能紧紧裹住对方,可烧不死也是白搭,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小火慢煎百十来年。

枭凤对落在自己背上的人极为不满,在空中转圈试图将其甩下来,怒鸣一声胜过一声,搅出一重又一重不灭的火海。谢刃浓烟被熏得双眼几乎失明,索性也挥剑刺向对方眼球,果不其然,噗嗤一声,毫无伤害。

眼眶中流淌的熔浆很快就重新聚拢起来。

但谢刃却敏锐地觉察出,枭凤方才似乎吃痛地颤了一下。而接下来凶禽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个猜测,在它再度张嘴的时候,口中明显涌出了一股黑红色的血浆。

这玩意的舌头是软的!

谢刃滚落在地,单手掏出乾坤袋,将所有的护具都抖落出来,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了个密不透风。而后便挥剑召出灵焰,劈向了枭凤大张的嘴!

锋刃破开鲜活血肉,舌头连带着火苗一起落在地上,喉管被撕出豁口,带有腐蚀性的粘液淋淋漓漓落在护具上,引出腥臭生锈的气息。谢刃此时当真成了一把锋刃,裹着火焰一路开膛破腹,从最柔软的内里将枭凤一剖为二。

凶禽轰然落地,砸出满地微弱火海。

谢刃粗重地喘息着,最后奋力一把,将它依然在燃烧的胃扯了出来。

坑坑洼洼的皮肉上满是伤疤,看形状应该出自幽萤,但除了伤疤,胃里并没有别的东西。

谢刃不甘心,又将枭凤的尸体翻来覆去验看一遍,依旧没找到幽萤。

不会真的完全被熔了吧?

谢刃踢了踢凶禽,郁闷地想,怪不得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所谓同体共生的回应,原来连渣都没剩下,你倒是能消化。

他一件一件卸下护具,靠在墙上休息片刻,转身向外走去。

第84章

在与枭凤的缠斗中,谢刃受了不少伤,背部抓痕仍在渗血,双手灼得红肿,黑烟倒灌,熏得眼底布满血丝,视线也有些模糊,他抬起胳膊,想用勉强干净的小臂去擦一把脸,一团黑影却突然从墙角跃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谢刃猝不及防,硬生生与之撞了个满怀!尖锐的利甲扫过下巴,他吃疼地反手一甩,对方似灵猫四爪落地,眨眼就连蹿带滚地消失在了石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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