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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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师还没有充分做好身体和心理准备迎接突发灾难,又傻又天真地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准备绕到车后面去接自己的摩托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旁的货车开始往前移动……

狗娘养的,一百美元根本喂不饱你们,想硬抢阮小玉的宝马摩托是吧?秦老师憋了一天的火气一下子找到了喷射的目标,我操你大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地硬抢。

人总是对他人往美好的方向期待,低估人性的功利和无情,最后总是被现实频频打脸,以为四十老几还能吃鲜肉真是好傻好天真,以为被人骗了一百美元人家就会心满意足真是好傻好天真。

以为双腿跑不过车轮子你他妈真的是好傻好天真,秦老师扫眼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钥匙还插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上去就发动,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狂追那辆企图拉着她的摩托车就跑的小货车,阮小玉那辆黑白配色的BMW R nineT最起码值20万,老娘今天拚了老命也要把它抢回来,货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眼喷怒火的疯女人骑着摩托追了上来,心头突然掠过一片不详的阴影。

无论他如何加速度那女人都如影随行死死咬住他不放,他不得不猛地一踩急刹车,想让跟在车身后面的疯女人撞上来,不说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撞个七荤八素,哪不知那女人像事先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馊主意,几乎在他急刹车的同时已经打偏方向擦着货车车身窜上前去了。

小货车开始和摩托车展开一场极速飙车赛,其间货车司机有好几次蛇行左右摆动想碾压或者碰撞秦老师,都被鬼上身的疯女人险险躲过,甚至被她提速超过。

“咱好歹也是牛逼闪闪的女文艺妇女,惹毛了老娘我让你好看!”秦老师取下头盔回头像扔炸弹一样把头盔往后扔去,小货车司机怎么也没料到疯女人的反击如此出人意料,抢方向盘想避过飞来横盔,终归晚了半步,头盔击中小货车的前轮,失去平衡侧翻在路边……

不等小货车上的人从车里爬出来,越南交警已经接踵而至,结果秦老师被罚了400k越南盾(无证件+超速+飙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秦老师抢回了自己的摩托车,赢得了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并向从驾驶座里爬出来的司机竖起了中指,“听说过老而弥坚这个词了吗,杂种?”

突如其来的脾气大概是积攒了很久的委屈,骂脏话只是用来辅助发泄情绪的助词,跟素质好坏没半毛钱关系!

秦老师发现飙车已经不知不觉飙到她的目的地广治镇,此地距顺化一百公里左右,距荣市还有将近三百公里,人家从顺化骑车到荣市基本都只花一天的时间,而她这才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她先把抢回来的摩托车在广治的加油站加满油寄存好,再骑上那辆自己抢来的摩托骑回去归还失主。

越南冬天的雨季往往是全国性的,从河内到胡志明,这将近2000公里范围内保持着同一种天气规律:清晨到中午阴云翻滚,下午便会飘起牛毛般的细雨,继而越来越大。

秦老师冒着雨咬紧牙关往前方的加油站骑去,几乎迸发了全部的体能,任雨水拍打面庞。心情沮丧地舔舐嘴边顺流而下的雨水,苦涩的咸味真实而又回味悠长,可能老天爷觉得还要再给她点颜色看看,又让她因为路滑而摔了一跤,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哭不闹扶起摩托车继续向前,这一秒钟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随便在路边找个男人抱着她,让她哭会儿,要多少钱她都愿意给,为什么没人开展这项业务,要知道世界上不如意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们总是躲在被窝里哭,世界上只有男人的胸膛比被窝更温暖,男人们却并不自知,因为他们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等她还完车,掏钱补偿了车主的损失,搭突突车再返回广治时天已经黑透了,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把车扔路边走人就行了,害得又摔了一跤。

当晚骑着阮小玉的摩托车,拖着湿漉漉的身躯在广治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脱下早就湿透了的外套,好想冲个热水澡,但今天摔跤造成的伤疤还未愈合,新鲜的粉红色肉中渗出血滴。伤口沾水后好得更慢,还有感染的可能性,只好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出去外面吃了碗牛肉粉后回来躺下,听着雨水顺着旅馆屋檐滴下来的滴答声,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无奈的悲凉,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心事,更与何人说。

她没有给马力打电话就睡了,马力也没想起来给她打电话,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感冒了,喉咙刺痛,好在天空已经放晴。她脑袋昏沉地上路,除了坚强,别无选择,为了尽可能小心别再摔跤,时刻提醒自己务必要抵挡住高速行驶的诱惑。一会儿加速一会儿急停,试着适应摩托车这种全新的驾驶方式。

一号公路有些路段濒临大海,但更多时候,只能听见海的声音,却看不到澎湃的南海。一路上平淡无奇,没什么好看的,越南北部的公路跟中国的二级公路并无两样,路两边全是一马平川的农田,从广治省很快就进入了广平省,过了河静就到荣市了,国道上行人甚少,有一段路变成只有秦老师一个人在望不到尽头空荡荡的路面上行驶,对于一个孤独苍凉的灵魂来说,在这样的无人区骑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生命的温柔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通向地平线的两条几何线,不停地向前延伸,延伸……

一辈子的日子就这样流淌殆尽,时光逝去,青春衰老,死亡的痕迹在枯叶横生的冬日里已经显现,今生,希望化成灰烬,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她要离开,远离他的磁场,投奔失败之地。她曾抱着必胜的信心行走于人世间,以为只要加倍努力,就可以成为世界的主人。是啊,世界不能主宰她,她也无法主宰世界,唯一能主宰她的是时间,回不到过去,也走不进未来,把她和马力隔在时间的两岸,唯有现在,只有现在,让她穿越孤独寂寥,在生与死的轮回里,皈依永恒的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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