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话 双麟戏珠(1 / 2)
也许因为那天早晨两人之间旖旎的温情,也许因为年节将至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缘故,总之,最近宇文焘和阮小纬之间出现了诡异的和谐,不冷战不吵架,也不当对方不存在,似乎还有点小别胜新婚的小夫妻感觉,如果稍微留心,就能看到两人眉梢眼角的恋意。
宇文寒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的人,冷硬的脸上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柔情。
面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是在他身边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当年决定把他带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两岁,那时他母妃刚刚过世,幼年失怙,父皇也并不待见,正是最危险也最彷徨无措的时候。这些年,他看着他长成现在玉树临风的样子,看着他风流倜傥流连花丛不把任何人任何事当一回事的生活。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这个弟弟,是个绝对的痴情种,就像他的母妃一样,虽然恨死了他们的父皇,但直到死都还对他们的父皇抱着爱恋之心。他从来不担心,只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弟弟绝不会轻易动心,他曾经甚至担心,没有人能打动他的心,然而,那个孩子改变了他。他也想过阻止他们,然而当自己也爱上北塘阮家的男子时,他却不忍心去阻止了。只是,他不得不提醒焘儿,有些事必须小心,在他还没有无上权力时。就好比现在,焘儿竟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呆然表情,那表情上还漾着一丝傻笑,不知道他把那坠了几片雪花的三色堇想成谁了。
“焘儿。”
宇文焘一怔,转过头来看见皇兄,脸上有些狼狈,这是宇文焘只在皇兄面前才会出现的窘迫。
“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正想问你呢,作为一个练武之人,连有人近身都没察觉到,在想什么?”
宇文寒的寡言少语从来没有在宇文焘面前展现过,在宇文焘面前的宇文寒,还是那个把他一手养大的皇兄。
宇文焘笑了笑,“没什么。”
“焘儿,你觉得现在的你已经绝对能护住他了?”
宇文焘收起了笑容,“皇兄听到什么了?”
“焘儿,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宇文焘一震,他最近确实太过高兴,在经历了失去小包子的痛楚和冷战之后,他原本以为要花七八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再度看到那个人对他展颜欢笑,然而最近那个人几乎经常对着他笑,这种两情相悦的日子,是两人从没有过的状态,让他怎么能不欣喜?他高兴到已经忘了自己身处皇宫,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神。宇文霸的,那个女人的,各家大臣的——都是些不怀好意的主。
见焘儿的表情宇文寒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伸手拍了拍焘儿的肩膀,“要护得他周全,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宇文寒顿了顿,但是还是开口道,“焘儿,你想过立妃吗?”
宇文焘浑身一震,“没想过。皇室的传承有皇兄就够了,缺了我这一脉,说不定有人会更高兴呢!”
“焘儿!”宇文寒不悦地皱眉,虽然知道自己的母后对焘儿做的事不可原谅,但到底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弟弟,他还是希望两人能够和平共处。
“皇兄,我是说真的。哪个好姑娘跟了我这种人,都会不好了。与其去伤害别人,不如收敛着点。再说,我觉得,有他就够了。”
“不行!你跟他在一起皇兄不反对,但是你必须为皇室开枝散叶。就算不为了皇家,你也想想你的母妃,如果她地下有知恐怕会很伤怀。”
宇文焘面色一变,他依稀记得那个他叫做母妃的女人曾经是怎么虐待她的,她把对欧阳皇后的嫉恨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但是,他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她走的那一天,抱着他,苍白的脸上满满全是疼惜和不舍。
想到那个女人,宇文焘就烦躁,他开口转移了话题,“那皇兄呢,你预备拿他怎么样?”
宇文寒看着眼前撒了几片雪花的三色堇问,“你觉得这花为什么格外惹人喜爱?”
“是因为它冬天开花,很特别。”
“你说得没错,是因为他特别,是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他,”宇文寒点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住进了这里。”
宇文焘浑身一震,他没想到皇兄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了,承认了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呐,那两个人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没有保护他的能力,我是不会把他放在身边的。”说着,宇文寒轻轻拍了拍焘儿的肩膀,“焘儿,不管怎样,他还是你父皇,是你的亲人,别事事都跟他对着干。”
“哼,我已经说过了,除了皇兄,宇文焘早已没有了亲人。”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自会护他周全。”宇文寒看了看面前英伟不凡的男子笑了,“既然你选择了他,那么从今以后他也是皇兄的责任了,皇兄会像待你一样待他。”宇文寒想,这样的话,韶也会很开心吧,毕竟他疼爱这个弟弟胜过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宇文寒不得不自嘲,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尝到这吃醋的滋味儿,老实说,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如果可以,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尝到。可惜,焘儿选择了那个孩子,即使他不愿意,也得做好面对那孩子的准备。不过,他多的是办法让那兄弟俩一年半载的才见一面。
宇文焘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宇文寒,“皇兄,谢谢。”
“怎么?长大了反而更会撒娇了?”宇文寒拍拍弟弟的后背,“放心吧,一切都有皇兄在。你啊,心上有了人,也该成熟点了。”
“我知道了,皇兄。”
“对了,年后元宵的祭天,父皇今年不去,我已经上奏让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你把他带着,他们兄弟俩有些时候没见了。”
“嗯。”想着阮阮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好心情,宇文焘不觉又牵了牵嘴角。
“瞧你现在笑的样子,皇兄都想不起你以前是怎么笑的了,这样,挺好。”
送走了皇兄,宇文焘回到书房,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兄说的话,宇文焘仔细思考过了。如今皇室人丁单薄,他们这一辈只有他和皇兄。如果他没有子息传承,自然会被有心人盯上,而他一旦被人盯上,那阮阮就危险了。他确实该考虑纳妃了。阮阮曾经贵为一代帝王,应该能理解他的难处,他倒是不担心阮阮的反应。他现在思索的是,找哪家的千金。这个人选必须慎重,首先为人必须贤良淑德没有多少心眼,这样,即使有一天她知道了阮阮的存在,也不会威胁到阮阮。其次,这个人娘家必须简单,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否则,光是后宫倾轧,都够阮阮受的了,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将阮阮带在身边。这样思来想去,众家大臣里竟然一个对象都没有。宇文焘想了想,看来得再下面州郡的知府们身上下功夫了。想到这里,宇文焘召来了宇虎。
宇虎跪在书房中央,表情严肃。
“给我看好了他,若发现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用审,直接处理掉。还有,今晚你留下来,我陪他去那边。”
“是,主子。”宇虎低着头出去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手紧紧地握成拳。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阮小纬不解地看着一室的珍奇玩意儿问。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给你哥选两件小玩意儿吧。”宇文焘指着满屋子的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捡吧捡吧还是能选出三两样特别点的东西。”
亏他说得出来!不值两个钱?这里的东西都能抵挡上三分之一个国库了。
想想也是,他光想着要见到皇兄了,也没有给皇兄准备什么东西。说起来,惭愧,这么多年来,皇兄为了他征战沙场,遍体鳞伤,如今还身陷敌国,他却从来没有送过皇兄什么像样的东西。想到这里,阮小纬也就没有再推辞,东西虽然是宇文焘的,但是心意是他的,皇兄一定会高兴的。阮小纬当真在金库里仔仔细细地翻找起来。宇文焘跟在他身边,随手捞起些小玩意儿,看了看觉得不甚有趣,又扔了回去。待再抬头去看,发现阮阮背对着他呆呆地站了那里,突然不动了。宇文焘吓了一跳,立刻奔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声音紧绷,“怎么了?”
男人的紧张唤回了阮小纬失落的神智。阮小纬越过男人往前走去,堪堪地停在了那一排架子前。
架子上都是些玉器古董,在宇文焘看来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阮阮看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阮阮?”
阮小纬却没有搭理他,而是伸出手,缓缓地靠近一个玉架子,那手甚至在颤抖。
宇文焘也看到了那个玉架子上的东西,不就是个玉件儿吗?阮阮这么紧张做什么?
“阮阮,你见过这个东西?”
阮小纬摇头,但目光却仍然痴痴地看着那个玉件儿,终于他的手抚摸到了那个玉件儿,立刻,一阵悸动经由玉件儿传到了他的心间,他突然觉得温暖,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情,那玉件好像在诉说着谁刻骨的思念。
阮小纬把玉件儿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到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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