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鸩酒(1 / 2)
“一人做事一个担,不干冷管事的事儿,要杀只杀我一个。”床上的止行怒道。
冷静听不懂。
“小蹄子,现在哪还有你张嘴的份儿,你自是死定了,至于她人的生死,不是你能决定的。”嬷嬷冷声道,拿起桌子上的茶盅子,倒了半盅子酒出来,递过去:
“娘娘赏给你的美酒,送你上路,快喝了罢。”
止行接过那杯酒,撒下眼泪,满怀歉意的瞧着冷静:“对不起,冷管事,是我连累了你,黄泉路上,我们为伴,也不寂寞。今生欠你的,来世再还。”
“一杯酒而已,你真是啰嗦,喝了罢。”冷静道。
嬷嬷又倒出一杯,阴沉着脸,举给冷静:“这是你的。”
冷静接过来,朝止行举举杯:“快喝,不要耽误了嬷嬷们做事。”
说着,一饮而尽。
止行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腮来,呜咽一声,一仰脖,将酒灌下去,酒杯摔到地上,朝两位嬷嬷怒吼:
“满意了罢?现在她满意了罢?”
两位嬷嬷换一脸惋惜,摇头,往门口退去:“止行,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如果要恨,你只恨该恨之人,千万莫找我们讨命。”
止行想骂,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无力,伏在床上,嘴角渗出鲜血。
两个嬷嬷夺门而出,将门紧紧的关闭。
待她再醒过来。
竟然还躺在床上。
冷静正立在桌子边,拿着大剪刀剪烛芯,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冷静,我们死了吗?这是哪里?“止行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大叫。
冷静慢吞吞的剪着烛芯,平静如水的声音:”没有死啊,还在我的屋里,躺在我的床上,人啊,哪就这么容易就死了。“
止行吐口气,摸摸脸,完全不能相信的神情。
”睡罢,今儿仁寿宫送来了一大堆围挡,说太后后天宴席要用,你就算动不了不能洗,至少也要帮忙晾一晾。“
冷静平淡的对她说道,收拾好剪刀,要脱衣就寝。
止行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待神龛里的神祗一般。
万妃娘娘决不会赏她一杯美酒,那肯定是一杯毒酒!
没有理由,喝了毒酒还能再活过来!
眼前这个女人能给她取出腿里的绣花针,也一定能解了酒里的毒了?
“冷静,你不该救我,我死了,你才有好日子过,我不死,你的灾难会无穷无尽。”止行苦笑一声,将头蒙进被子里。
“还是活着罢,活着挺好的,心里怀着个梦想,万一有一天实现了呢?”冷静换了睡衣,躺到她身边,冷凉的声音:
“今晚上你得睡我这儿,体内尚有余毒,还得按时喝两剂药才行。”
止行“忽”的撩开被子坐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死,她不会心甘的,我只是想临死之前救你一命,你不要多事。”
“她是谁?万妃娘娘?她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你?你抢了她的男人?”冷静捡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低声问她。
止行怔一怔,流泪:“你不要问了,多说无疑,这后宫之中,死个把奴婢,又算什么,死也就死了。”
冷静不再说话,阖眼睡去。
止行盯着她那张平静如水的脸,泪流的更勤。
她是必死无疑,只是连累了冷静,让她于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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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司马南一步闯进浣衣局的大门时,冷静正将一块宽大的围档晾在了绳子上,鹅黄的围档因为夏日微风,轻柔的从她脸上拂过。
司马南看到的,是冷静毫无表情,冷凉的小脸。
他忽然就舒了口气,舒完了气,不等施公公走上前去问侯一声,便又扭身离开。
施公公面色一紧,紧追了出去。
冷静看到了这一幕,可她心中,却没有施公公那样紧张不安,她没做错事,根本不必用如此低的姿态去讨好一个不相干的人。
围档终于在中午时分洗好晾完。
冷静给了施公公些碎银,让厨房加两个肉菜。
众宫婢听说有肉菜可以吃,一上午的劳累解了不少,欢呼着过来围住冷静,叽叽喳喳的说着好听的话儿。
止行从屋里端了杯茶出来,正与走进大门的两个宫人走了个正面,手中的茶盘应声落地,人定在那里,傻了一般。
“止行,昨晚上,娘娘的美酒可好喝呀?”一个宫人走到她跟前,淡淡的问一声。
“止行见过吴公公。”止行施礼问好。
“起来罢,自打你被贬到这儿来,娘娘可是每天都记挂着你呐,这不,命我将这件珍珠镶金纷缕衣给拿过来,让你洗洗,这件衫子可是件宝物,世上独一件的宝物,交给别人洗娘娘也不放心,只好有劳你和这里的冷管事了。”
吴公公面带笑容,语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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