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1 / 2)
微, 微臣?
宁楚格有点愣,继而恍然:按着本朝惯例, 进士及第后便可授官。他这堂堂武状元呢, 弄好了封个从五品的护军参领都不足为奇。可不就能正正经经称一句臣了么!不过……
这,有点过于生疏了!
公主皱眉,一脸认真:“我与令堂关系亲厚, 仿佛姐妹。你自然也是……”
“娘是娘, 微臣是微臣!”张若淞很有几分急切地插话,打断了宁楚格的未尽之言:“公主能折节下交与家母莫逆, 自是公主的不俗与家母运道。”
“微臣只有为家母欢喜的份儿, 却不敢因此有丝毫攀附之心, 还请公主明鉴。”
宁楚格:……
想说我不忌讳, 还挺乐在其中的。拥有全天下最最帅气的大外甥, 帮姚家姐姐出谋划策, 找个足堪匹配他的俏姑娘。光是这个过程,就足够让人万千愉悦。更何况这俩人还能强强联手,生下天下第一漂亮的崽儿呢?
真是想想, 就让人心向往之。
张若淞俊脸红到了脖子根:“公, 公主想多了, 近几年微臣都没有成婚的打算。便成, 女方的相貌也不会是决定微臣婚事的决定因素。”
宁楚格赶紧哦了一声, 积极追问。
装成没发现自己刚刚一个走神, 把想说都给秃噜成真说的样子。
张若淞也没戳破她, 只作一脸无奈的样子:“在世人眼中微臣已经十九,早该成婚娶妻绵延子嗣,也孝敬二老。但妻者, 齐也。是唯一能与微臣并肩, 同甘苦共命运的存在。微臣不想将就着。”
“按照世俗的标准,找个能上替微臣孝顺父母,下能执掌中馈,管理姬妾、教养儿女的所谓贤妻。”
“只秉持宁缺勿滥的原则,慢慢寻觅,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
啊这?
在盲婚哑嫁大背景,娶妻不如意还能纳好多美妾的前提下。还能这么坚持自我,并放弃许多既得利益,声称只有一妻子足矣……
就,很让宁楚格刮目相看了,不过……
公主再皱眉:“我怎么记得你前头,不是这么说的呀!”
书信为证,不但没有这般的开明通达,还集诸多要求为一身。连他亲娘也要大呼一声苛刻,严重怀疑好儿子会因为要求过高,直接砸到手中系列。
咳咳!
张若淞苦瓜脸,无奈加倍:“娘亲执拗,还很有几分粗暴,会把微臣这些肺腑之言归类为矫情。微臣不想人生大事被草率对待,遂想了那么个没有法子的法子,让公主见笑了。”
仔细回想过,是好姐妹能干出来的。
大外甥实惨。
宁楚格无限同情地一眼看过去:“那,你唤我声姨母,我帮你说服你娘?”
“不了,不了,不了!”万没想到她还能有这般提议的张若淞连连摆手,特别恐惧的样子:“此事,此事微臣自当竭力,无需公主纡尊。只,只请您忘了家母的一时戏言,再再莫说姨母外甥之言。”
“微臣万万不能,亦不敢应承!”
说着,他还噗通一声跪下,一脸您不答应,微臣就绝不起来的坚定决绝。
生生在宁楚格的满腔热情上泼了盆冷水,顿时满身湿滑冰冷又无趣:“行行行,你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是什么逼良为娼的女大王呢。不过是与姚家姐姐交好,爱屋及乌,愿意厚待你几分而已。既然你这般抗拒,本公主又何必自讨没趣?”
“武状元且起来,再换个人引本公主往姚家姐姐处吧。”
目的顺利达到,张若淞心里却不见半点欢喜。甚至觉得那声武状元有点……过于生疏刺耳,比大外甥还让他难以接受。
以至于他非但没有依言退下,还歉意拱手:“公主莫恼,微臣并不是对您有意见。只……”
“微臣生于康熙十二年,比您还长了两岁!”
宁楚格不咸不淡地哦了声:“那武状元也莫忧,本公主不至于胸怀那么不宽广。干不出攀亲不成便翻脸,给你使绊子、穿小鞋的事儿来。只本公主也已经双九年华,眼见要许亲的年纪了,自不好与外男多有接触。”
当然你若愿意当大外甥,就另当别论。
话说到这儿,张若淞便再如何也不好勉强。只得唤来管家,让双亲都过来迎接固伦公主大驾。
气得宁楚格愤怒的小眼神盯过去:“你!你故意添乱的是吧?我早早而来,轻车简从。就是为了少给姚家姐姐跟姐……哦,张大人添麻烦,哪有都已经到了府上,还劳动人来接的道理?”
张若淞微微垂眸,依旧恭谨:“君臣有别,礼不可废。原……”
“原你个大头鬼,原!”匆匆赶来的张夫人皱眉,一个爆栗子敲在他头上:“告诉你多少遍了,福襄与我最是投契,情同姐妹。我的姐妹,就是你的姨,你的长辈!你小子……”
从你的长辈你的姨开始,宁楚格就发现美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变黑。
神情中也充满了抗拒、排斥。
宁楚格赶紧拉住了张夫人:“好姐姐别气,令公子并未对我有任何不敬。倒是咱们啊,有点过于不尊重状元公了。也是我素日里过于理所当然,只琢磨着咱俩交好,情同姐妹。那你的亲眷自然是我的亲眷,我的同样也是你的。”
“理所当然的很,都忘了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被顺带了。”
“现在很明显,武状元并不喜欢嘛!君子不强人所难,女子更不。以后还是咱们姐俩好好的,别牵扯双方家属?横竖原也是咱们姐妹情深。”
张夫人一脸感动,差点飙泪。
众所周知,固伦福襄公主虽然生母最初仅是个格格。但作为四阿哥实际上的长女,她惯来受宠。自轻轻茶开始成名至今,更是天子掌中宝,德妃娘娘小棉袄。雍亲王府宠着,各位王爷、贝勒、公主地疼着。连太后娘娘面前,她都颇有几分牌面。
最是个被千般讨好,万般谄媚的主儿,何曾被这般拒绝过?
没扬长而去,还反过来劝慰,可不就是看了她这个闺友的面子!!!
大喜的日子不好落泪,但她可以铭记于心。张夫人认真点头:“好,听妹子的。以后咱们姐俩相处,不论其他。就是个长得周正点儿的小子而已,既不识抬举,好妹子就不必估给他脸。来,这还是你头一遭来咱们府上呢,姐陪你好好转转。”
“这……”宁楚格迟疑:“会不会太耽误姐姐的正事?”
“无妨无妨,具体事宜早就安排好了,自有管家等盯着,本也不用我处处盯着。只接待些个宾客罢了,但有贵客如你。其余人等便是被冷落一二,想必也是能理解的。来来来,别这这那那的了。还个小姑娘呢,哪儿来许多忌惮。”
“姐当年闺中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多顾忌。有机会要出门,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出门。”
“为了多往院外的天空悄悄,我连抄经、陪祖母念佛都半点不溜号。以至于老太太上庙啊,最爱领着我,说我最有佛性。其实啊,我就贪外头鲜活,有许多府上没有的景,府上没有的人。”
“尤其两家相看,却以夫人、老夫人带着家中晚辈出来上庙为名。那公子明明紧张得要命,却故作沉稳,姑娘脸红如滴血却偏忍不住偷眼瞧的场景。啧啧,可真是美!”
尤其赶着男的俊,女的俏。
真个一双璧人的时候,场面更是如诗如画。比单纯的看才子、看佳人过瘾多了。
哇!这么野的么?
宁楚格双眼睛亮,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说说笑笑地就跟着张夫人进了府。
被留在原地的张若淞:???
琢磨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办成。既遂了他心中所愿,又没有影响到娘跟公主交好。绝对达到理想效果了,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还有点小失落。只还未待他细琢磨,庶弟张若溎便笑呵呵迎上来:“大哥,娘陪公主姨母,无暇招待宾客,不如弟弟往大伯府上走一遭,请伯娘早些过来帮帮忙?”
张若淞敛眉,颇有几分不悦地问:“你说什么?”
作为府中庶次子,张若溎只比长兄小了两岁,却像是差了一个世界般。不如他俊美,不如他受长辈喜爱,更每日里挑灯夜战也撵不上他的天纵奇才。
久而久之的,让他对嫡兄便有了那么几分无法言说却真实存在的敬畏。
比如现在,看嫡兄脸色不好,他马上小心起来:“弟弟说请伯娘过来,帮忙招待宾客,可有什么不对?”
不但没有,这个安排还十分恰当,不过……
张若淞眉头皱得越发深:“你刚刚唤公主什么?”
被吼得耳根子生疼的张若溎摊手:“姨母啊!母亲与公主交好,宛若姐妹。母亲的妹妹,可不就是咱们的姨母?”
“混账!”张若淞大怒:“公主金枝玉叶,又岂是我等可以随意攀附的!”
“可……”张若溎被吼得一抖:“可公主姨母也没嫌弃啊!不但应了,还给了见面礼。”
说着,他还拿出了个红包为证。
张若淞:……
满肚子训斥都被生生噎到了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的,别提多难受。尤其二弟手中那个红包,真的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啊。
“大哥,你看?”张若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身子微微前倾,还保持着往前送的动作。
张若淞,咱们的武状元,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伸手就夺了庶弟手中那红宝。毫无准备的张若溎愣在原地:“大哥您……”
“不是说找伯娘帮衬?还不去?”
张若溎:……
找人没问题,但在找人之前,您是不是把红宝归还一下?那可是公主姨母亲赐!!!
可惜大哥者抢完东西就走,根本就没有给他壮胆讨要的余地。
走好远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张若淞:???
就很烦躁地挠了挠头,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定然是最近又要练武又要做文章的,太忙太累了。以至于精神恍惚,这才失了分寸……”
才深呼吸了几下,堪堪调整回来。
就看三弟、四弟、五弟结伴而来,一个个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他怀里的这个同款?
跟张若溎一样,张家其余诸子对于这个神一般优秀的大哥,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视他为偶像,对他言听计从。是以,一个个的,礼物被没收,人被指派去帮忙。也都乖乖巧巧的,没有丝毫怨言。
只满心疑惑:怎么好端端的,大哥还……
也许公主姨母虽然好,但终究是雍亲王府的,不宜过从甚密。认了一群张家子弟当外甥跟仅与张夫人有些私交,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观念。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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