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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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很快布齐, 两个人一并落座, 楚怡整个人都处于备战状态。

太子妃身边的白蕊按规矩上前侍膳, 楚怡身边的青玉也上了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楚怡觉得这两个宫女眼里都有较劲的火花。

而后太子妃的目光扫过膳桌, 白蕊侍奉多年, 一眼就能瞧出太子妃想吃哪道菜, 当即为她夹了一片烧鹅放到碟子里。

楚怡原本也想吃那个烧鹅来着,但为了避免太子妃觉得她叫板,她示意青玉夹了个三丝蛋卷给她。

两个人安静无声地吃着, 吃得楚怡浑身别扭。

她和沈晰一起用膳早就不用旁人侍奉了——这是被她带歪的。吃饭嘛,自己夹菜自己吃多有幸福感啊,旁边戳着个人给夹不是那么回事。

太子妃吃了小半片烧鹅, 放下了筷子。

楚怡立刻将嘴里的菜囫囵吞了, 重新进入备战状态。

太子妃笑了笑:“本宫不常见侧妃,不过也知道侧妃是最合殿下的意的。就连侧妃的孩子, 殿下也更偏爱一些。”

楚怡无声地深呼吸, 哪敢接受这“夸奖”, 头皮发麻地维持着微笑:“您说笑了, 殿下看重嫡子嫡女, 安和公主目下由殿下亲自带着, 您是知道的。”

“是,殿下有心了。”太子妃颔了颔首,“但即便如此, 怕是也比不过月恒与阿沂每日晚上都能与殿下一同用早膳午膳, 更能日日都见到父母相处和睦。”

“……”楚怡不敢乱接茬了,她迅速梳理着太子妃的中心思想,脸上继续保持微笑。

太子妃也又笑了笑:“侧妃别紧张,本宫没别的意思。”

楚怡脸上:“呵呵……臣妾明白。”

内心os:这您还没别的意思?那您有别的意思的时候怕不是要吓死我!

太子妃悠悠地抿了口汤:“本宫只是觉得,像侧妃这样合太子心意的妃妾得宠是最好的,殿下自在一些,孩子们也不会受冷落。本宫便想着……”

她语中一顿,楚怡心弦紧绷。

太子妃的笑容更浓郁了些:“来年又是采选的时候了。上回采选殿下没操心,本宫摸不清殿下的意思也没好多管,结果侧妃瞧见了……史氏不合殿下的意,陶氏更是做了无可饶恕的糊涂事。”

她说着又顿了顿,审视着楚怡,续道:“这回再选,就由侧妃一道把一把关吧,多为殿下选几个合她心意的女子,也好多延绵子嗣。皇家嘛,子孙兴旺来得比民间更重要一些,现下东宫里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侧妃你……”

楚怡明显地感觉到太子妃眼底渗出了轻蔑与快意:“总也不可能指望侧妃你一个人为太子殿下生下十个八个孩子。”

楚怡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盘子里没吃完的半个三丝蛋卷,眼睛也落在那一根根菜丝上,没说话。

帮太子选新妃妾,的确算是她这个侧妃的职责所在,但她不相信太子妃突然来找她说这件事只是因为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太子妃决计是成心来给她添堵的。

而且太子妃成功了。

她和沈晰相处到现在,三观基本是合的,偶尔自也会有观点不和,但鲜少会吵嘴。

唯一横亘在她心里始终都过不去的坎儿,就是沈晰身边还有别的女人,而且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

诚然沈晰向她保证过不会再宠其他人了,但在两个人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的情况下,这种保证并不能为她增添多少安全感。她可以因为她的担保而高兴而感激,可同时,她也每时每刻都清楚,如若他有朝一日就是打算去临幸别人了,她是完全牵制不住他的。

在制度造成的现实问题面前,爱情显得脆弱不堪。

太子妃拿这个来刺她,真是刺得稳准狠。

但楚怡觉得,这事既然让她不痛快了,那她至少可以不接茬。

——凭什么对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儿逆来顺受啊?贱得慌吗?

她便笑了笑:“这种大事,依臣妾看还是太子妃殿下亲自料理为好。”

太子妃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楚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臣妾或许明白殿下的喜好,但臣妾既然自己就符合这个‘喜好’,又为什么要费心再选别人呢?”

太子妃被她的直白说得又愣了一下。

其实这没什么可意外的,楚氏的直白她早在初见她时就见识过了。但这件事,她还是不敢相信楚氏竟敢用这样直白的言辞来拒绝。

“侧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她打量着她,“这话若是传出去,旁人怕是要觉得侧妃这是不肯旁人来侍奉殿下了。”

“臣妾也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啊!”楚怡一派轻松。

“侧妃。”太子妃的美眸不快地微眯起来,上上下下地睃着她,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侧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怡回看过去,倒没心思再重复自己适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脑子里只有一句愤愤然的:你聋么?

太子妃皱起眉头,跟自己说我可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是楚氏给脸不要脸!

她便悠然又开了口:“善妒可是七出之条。”

“那您让太子殿下休了臣妾吧!”楚怡十分恳切,眼见太子妃再度被她说得发愣,她也顿了顿,继而又坦诚道,“反正要臣妾亲手往殿下床上送人的事儿,臣妾打死都干不来。您直接让殿下休了臣妾或者赐死臣妾,臣妾好歹心里痛快,怎么着都对得起自己;干这种违心的事,或许活是能好好活着,但那个活法非把自己憋屈死不可,还不如彻底死了。”

“……”太子妃彻底地僵住了。

她觉得懊恼又可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的眉头锁得愈发紧了,却又反倒有了声轻笑:“侧妃这是独宠惯了,当真觉得自己地位稳固,殿下永远不会介意侧妃使性子?”

“没有,那绝对没有!”楚怡诚恳地摆手,“这几年来,臣妾可以说是时刻准备着变成下一个徐侧妃的。恃宠而骄什么的您放心,那绝对不存在,我只不过是舍得一身剐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而已!”

她怎么跟市井无赖一样!

——太子妃下意识里这样想。

可偏生是面对“市井无赖”的时候,人们往往没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这类人根本不讲道理。

太子妃只好硬撑着,不想在她面前落下风。但过了良久还是不知还有什么可说,最终泄了气:“那侧妃好自为之。”

“要找殿下告状,您就去。”楚怡反倒霸气起来,还大大咧咧地夹了一筷子凉菜丢到嘴里,“这种事吧,如果会来,那早晚都会来;如果不会来,您说不说都不会来。我没在怕的。”

话音未落,楚怡就从余光中看见太子妃站起身向外行去。

“不再吃点儿吗?”她问。

太子妃脚下没停,她又说:“那臣妾不送了啊!”

太子妃没做理会。

太子妃离开后,楚怡痞了吧唧的状态又持续了不到五秒,就如同轮胎被扎了个眼儿一样,瞬间泄气泄扁了。

好累,烦。

她伏到了桌上。

“……侧妃。”青玉在旁边不知该怎么劝,过了好半晌,勉强憋出一句,“您再……再吃点?”

楚怡脸闷在臂弯里,摇摇头:“撤了吧,吃不下。”

傍晚,沈晰带着月恒和沈沂回到玉斓苑,一进院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于是把沈沂交给乳母,又让月恒好好去歇着,自己径直进了楚怡的卧房。

卧房里死气沉沉的,楚怡仰面躺在罗汉床上,他放轻脚步走到了很近的地方,才发现她睁着眼睛。

“怎么了?”他问了句,楚怡的视线划过来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沈晰锁眉,睇了个眼色给候在一旁的周明,然后转身向外走。

楚怡却忽地坐了起来:“没事。”

沈晰转过脸看了她一眼,还是出了屋,仔仔细细地问了问周明怎么回事。

周明不敢瞒他,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关于侧妃对太子妃说的那些话,他倒想说得委婉点帮侧妃遮掩一二,可那些话他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变得委婉。

沈晰这几年下来对楚怡的脾气早已熟悉,常是一听说她怼人的事就想笑,但今天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太子妃竟然找她的麻烦来了。

她呢?单是从她给太子妃的反应来看,他是欣慰的。可结合她方才给他的反应,他就欣慰不起来了。

她方才欲盖弥彰,不想让他把周明叫出来问话,说到底还是怕他不高兴,怕太子妃拿来刺她的话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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