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不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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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百户虽是武人也知礼节, 行事很有分寸。

他飞快地抬头道了声谢,眼睛的余光从俞蔓脸上一扫而过, 又赶紧收回视线。

老大个人了, 突然觉得胸口砰砰跳个不停,竟莫名其妙有种两军对垒时,热血上头的感觉。

姜百户有些庆幸, 自己留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 遮住了脸上涌起的血色。

他胡乱从桌上筷筒里抽了双竹筷,小心翼翼地夹起俞蔓亲手端来的这盘粽子, 咬上一口, 咸鲜醇厚, 滋味香浓。

姜百户抬头就要赞好, 他张了张嘴, 却遗憾地发现, 俞蔓已经转身回到锦帕摊位上,招呼起其他客人来。

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俞善,若有所思地盯着姜百户, 见他突然变得神色恹恹, 那怅然若失的样子真是由不得人不多想。

俞善突然一个激灵, 她仔细打量着姜百户, 刚才还高声大气说话的人, 突然间安静得有些反常, 仔细看, 甚至还有些扭扭捏捏的。

难不成……俞善心说不会吧?

她看向姜百户的目光里,瞬间就带了挑剔——对想拱自家白菜的猪是要严格一些。

俞善有些拿不准姜百户究竟年龄几何,实在是这人生得五大三粗, 又满脸胡子, 不大看得出年纪,也不知他家世如何。

若只是论身份,姜百户倒可以称一句年轻有为。

大晋朝的军队编制实行“卫所制”,一府设所,几府设卫。一个卫指挥使,所辖军士有数千人。

通常一卫之下,设有左、右、中、前、后五个千户所,满额约有五千六百名兵士;而千户所之下,又设十个百户所,百户之下又有总旗、小旗数人,再往下就是普通兵士。

兵士皆称为军,编有军籍,乃世袭制,平常驻防练兵,于当地屯田休养生息;战时则脱离卫所管制,由上头将领直接统率,调配卫、所的兵士作战。

大晋朝自立朝以来,对军户的管控是既严格又宽松。

严格在于,为防止上层军官的盘剥,朝廷在军中设有一支专门的巡查,不定期四处暗访,察看有没有冒名顶替;有没有吃空饷;军户名下该分的屯田是不是足额,有没有被上头侵占之类的。

一旦抓到有违例之事,严惩不贷。

因此,若无战事,军户们只要安心练兵、屯田,每年如数交足定额的军粮即可,头上又没有其他盘剥,日子倒比一般农户还要好过些。

而且朝廷制定的政策也宽松,军户要世袭,一代人里只要有一个顶了军籍就行,其他人虽然算做余丁,可还是民籍,甚至不耽误读书科举。

除非这家中顶了军籍之人战死,会再挑一余丁补上,不然就和寻常百姓无任何区别。

若后继无人,或是想脱离军籍也简单,把名下分到的屯田交还,再交一笔数目可观的销籍钱,就可恢复民籍;

除此之外,有上进些的,只要凭军功升到五品,也能自动销去军籍,晋阶官身了。

不仅如此,五品的品阶还可以传给下一代,到了第三代虽然无品阶可以继承,却与普通民籍无异,不再算是军户了。

高祖制定下这一系列既严格又宽松的军籍制度,使得大晋朝军户日子不难过,所以每隔几年招一次兵,报名的人还不少。

日子过不下去了,只要一人从军,就能分到五十亩田地,足够全家垦荒耕种,找一条活路。

百户乃是正六品,不仅名下有五十亩军田,手下还至少管着百十个兵士,如此看来,这姜百户称一句年轻有为,不算是夸张。

俞善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

这些军队制度都是奚晟走了以后,俞善一点点打听来的。

奚晟进京已有月余,连古大夫那里都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京城虽说名义上是他的家,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更别提奚晟摊上的那个还是渣爹,还不知道他回了京城要受什么磋磨呢。

那个家里若真有奚晟的容身之处,也不至于让他小小年纪就跟着古大夫游历四方了。

武举与乡试同期,都在八月,每三年一次,也不知道奚晟准备得怎么样……

俞善一时间分了心,人看着就有些恍惚。

俞蔓见到她出神的样子,快步走过来,担忧地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声喊她回神:“善姐儿?善姐儿?这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俞善一惊,收回纷乱的思绪,映入眼帘就是俞蔓略带担忧的神情。

俞蔓生的温婉秀丽,虽出身农家,却因为自小就在织坊做事,不受日晒雨淋,肤色细腻而柔白;不过,许是之前身体亏空得厉害,她的唇色总是淡淡的粉白,显得有几分柔弱。

反观姜百户……啧,俞善不厚道地想着,只看外表两人就不太搭,这组合堪称美女与野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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