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2 / 2)
恰好这时差役还没走,一打照面,发现运气不错,果然是熟人,又是押送过老五,帮俞善吓唬过俞老头的吴志兴和张正民两人。
看见俞善进门,吴、张两人也觉得挺意外的,笑着跟她问好:“俞娘子,见到你正好,还省得我们兄弟俩多跑一趟。”
俞善挑眉,听这意思,是特意找自己有事吗?
张正民从怀中掏出一张便签,双手递过来:“来之前郭县尉交待我二人,把这封信交给娘子,说请娘子多费心了。”
俞善打开一看,这是一封匆匆写就的便笺,字迹潦草,显然郭县尉在写的时候心绪不佳,仔细一读,俞善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她一边看,吴志兴一边笑着解释说:“大人听说受伤的人里,还有娘子您的亲眷,怕纸上说得不明白,特意让小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讲清楚,免得娘子误会。”
还有什么可说的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俞善一看就糟心得不行。
这些人哪里是因为塌方受的伤,分明是因为俞三叔偷懒才白遭了这么一回罪。
工程确实接近尾声,之前俞善跟张培砚建议,在堰坝表面嵌上一层鹅卵石,可以减缓水流对堰坝本身的冲击力。这建议张培砚采纳了,因此,工地上每天都要运送一大批鹅卵石。
偏偏鹅卵石这东西表面光滑,都是拿小竹篓装了,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卸车的时候再由河工们一篓一篓的背到工地上,拆开了使。
每一组河工要用的鹅卵石得自己去背,俞三叔就分到这么个活计。
他们到运送石头的牛车旁边往下搬背篓的时候,俞三叔估计是嫌高处的篓不好拿,非要从下面掏,拿走一篓不显,刚拿走第二篓,整整一车石头都塌了下来!
崔有旺和陈小虎两个运气不好,正好站在俞三叔身后,一个被掉下来的一篓石头砸断了锁骨;一个抬手去挡,被砸断了胳膊。
反倒是俞三叔眼疾手快的往地下一蹲,没被石头砸到,可拉车的牛被惊到了啊……受惊的牛胡乱往前走,拉着车径直从俞三叔身上碾过去,生生压断了他一条腿!
俞善总算明白所谓的“塌方”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郭县尉在信笺里解释了,按照先例,像这种由河工失误造成的事故,衙门里不追究他们耽误河工进度都算是手下留情了,至于汤药费什么的,衙门分文不赔!
不仅如此,郭县尉还说,既然是俞三叔造成的事故,那合该由他赔偿无辜被牵连的陈小虎和崔有旺,衙门是不负责赔偿的。
郭县尉知道俞善跟老宅人不和睦,还在信里问她有没有觉得大快人心一点……
好吧,俞善是觉得俞三叔活该,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痛快!可这不是有两个被牵连的人吗?
陈小虎那孩子也是倒霉催的,胳膊断了不说,想让俞三叔赔他汤药费,俞善觉得有点儿悬。
俞三叔那就是个貔貅性子,向来只有他从别人兜里掏钱的份儿,得了钱不是送进赌场,就是自己吃喝玩乐花个精光。俞家老宅又没分家,这笔烂债估计还要落在老宅的头上。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崔家。
听着屋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痛苦□□声,看崔云淑拿个盆子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照顾她爹,潘寡妇坐在门口捏个手绢,高一声低一声的嚎着,光见声音不见眼泪,真真是乱成一团糟。
这事儿不能管。
俞善干脆转身看了看一脸殷切望着自己的俞小五,把看过的信笺塞进袖子里:“回去再说吧。”
说完,她跟两个差役拱手道谢,谢过他们送信,只跟崔云淑打了声招呼,其他什么都没说,拉着俞小五就走了。
俞小五虽然心里着急,也知道俞善可能另有原因,乖乖的跟着她出了崔家。
来到无人处,俞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跟俞小五讲了一遍,诚恳的向他致歉:
“对不住了,这事儿我肯定是不能插手的,你也知道我跟老宅那边关系不好,能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烧了高香了,要是我掺和进这件事里,老宅那边止不定想怎么把这笔烂帐算在我二房头上呢。”
说完她指点俞小五:“这也不算是一件小事,不如还是请村长出面,三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条件,我三叔可能是真的没钱,但是我爷爷有啊,反正老宅也没分家,不然崔家估计是一文钱也拿不到手。”
俞小五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俞善说得在理,匆匆忙忙回家找他爹报信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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