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领头羊(1 / 2)
从前螃蟹满田爬的时候, 俞怀安只嫌它们烦。这玩意儿祸害庄稼不说,壳子又硬又难搞, 一波一波的怎么也除不尽。
如今发现这螃蟹要是做好了, 其实还挺好吃以后,他竟然觉得有些遗憾。
要再等一两个月才有得吃啊。
“那这东西能腌起来慢慢吃吗?”俞怀安的第一反应果然承载了吃货大国的灵魂。
不怪他能想出这个主意,夏天家家户户的菜园子里都是蔬果疯长, 自家人吃不完, 偏偏拿到市集去卖又卖不上价钱。
所以趁着这丰收时节,村民们常常会把吃不完的新鲜的菜蔬, 比如茄子、豆角、南瓜、甚至是萝卜缨子之类的, 或蒸或焯水, 然后摊开来晾晒成菜干, 捆好挂在屋里阴凉的地方保存着。
等到冬天没有新鲜菜的时候, 这些干菜就能派上大用场了。不管是炖着吃, 炒着吃都行,好过整个冬天只有萝卜白菜那样寡淡。
而且家里有条件的话,还可以买些肉来一起炖, 用吸饱了油脂的干菜下饭味道一流, 比肉的滋味儿还足呐。
还有一种方法, 就是把菜腌渍起来, 制成咸菜或是酱菜——石江卫所的葛千户喜欢吃小镜庄做的米粉, 到现在还定期采购, 很大程度上就是沾了米娘子做的那些配菜的光。
每次送米粉去卫所时, 米娘子都会根据时令,变着花样的弄出几小坛精心腌制的泡菜一起送过去,那边始终照收不误, 显然是很受用。偶尔遇到特别喜欢的口味还会直接点名, 让下次多送两坛。
现在做米粉的人那么多,小镜庄还能保住这单长期的供应,那些不起眼的小咸菜功不可没。
那么话说回来,螃蟹能腌着吃吗?答案是能的。
滨海一带的生腌海蟹风味独特,鲜而不腥;而平溪村出产的这种稻田蟹,可以直接用白酒或是花雕呛了,渍成醉蟹。
美味倒是很美味,可这稻田蟹就生活在泥泞的田里,俞善担心会有寄生虫——这玩意儿除非高温,用酒、盐、醋什么的泡一泡可是杀不死的。
这年头缺医少药的,再为了一口可有可无的吃食,感染上什么难缠的疾病就麻烦了。
于是,俞善干脆地大力摇头道:“六月黄就适合这么煎炸炒着吃。”
俞怀安遗憾地讪讪一笑:“哦,原来如此。”
“不过嘛……”俞善紧接着说:“等到过了八月半,蟹黄会更加凝实。蟹子肉肥膏满了以后,咱们可以把吃不完的螃蟹蒸熟,把蟹黄和蟹肉都拆出来,加些猪板油熬成一味蟹黄油。”
“蟹黄油?”俞怀安听得一楞一楞的:“那是什么?”
“拌饭神物啊!”俞善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不管是拌饭还是拌面,热腾腾地淋上一勺当浇头都极为鲜美,甚至可以拿来包包子、做菜,提鲜的效果好极了。有了这蟹黄油,就真正可以做到一年吃到头儿,四季有蟹子吃。”
听到这里,俞怀安的喉头可疑地动了一下,然后腾地一声大步朝着俞小五那边走过去。
也许是他走路过于风风火火,正空着手、掐着腰指挥一气的俞小五,就看见面前的小孩拼命地朝自己挤眉弄眼。
他后背一僵,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老爹正朝自己大步走来……
不对啊,自己今天这么老实,又没玩泥巴,做得又是正事,为什么要心虚?
俞小五定了定心神,颠颠迎上来,很狗腿地献殷勤道:
“爹,我看昨晚那炒蟹您都没吃到几口,所以今天特意多抓了几只;等到后晌我再亲自去菜园子里摘点儿新鲜毛豆剥了,晚上让我娘搭配着那么一炒,我再陪您喝上两杯……”
前面几句说得还像句人话,俞怀安听的老怀甚慰,谁知越听越不对味,气得他直瞪眼:“滚,毛都没长齐还想骗老子的酒喝,老子用得着你陪。”
顿了顿,俞怀安指了指眼前已经几乎装满了的五六个竹篓子:“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还能一次把蟹子都抓绝了啊。那秋后还吃什么。”
秋后?俞小五转脸看一看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俞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到了秋后,有比昨晚的面拖蟹更好的做法啊。
于是,他嬉皮笑脸地对俞怀安说:“爹放心,今年的蟹子特别多,我们只捡大个儿的抓,到了秋上又会长起来一波。”
俞怀安仔细往稻田里一看,还真是啊,蟹子确实不少,至少比往年多得多。
有不少禾苗都被螃蟹挖断了根,有气无力地漂在水面上——这是螃蟹成灾了啊。
俞怀安可惜地看着田里长得稀稀拉拉的稻子,对秋收的担忧顿时涌上心头。
俞怀安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径自回家去了,也不再管俞小五这帮孩子们怎么胡闹。
俞善突然看见在稻田里弯着腰,勤勤恳恳忙着捉蟹的人里,竟然还有个陈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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