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2 / 2)
“原来……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原来你……你一直在欺骗我、敷衍我的感情……
怪不得……怪不得你待我那般冷淡,怪不得我怎么做都捂不热你的心……真是最毒妇人心,杜晚晴,你,你真是蛇蝎心肠……”
晚晴尚未来得及答话,柳泰成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柔声对她道:“娘子,你何必对牛弹琴?咱们莫要怕他,你我夫妇同体,即便同死在这里又有何惧?”
“好,好,那咱们今日便一起下地狱吧!到阎罗殿前,再争一个是非曲直……”
裴钰轩心中一片死灰,举剑对着晚晴的胸口便要刺下。
晚晴纹丝未动,只闭上了眼睛,轻轻叹息一声,再也未言语。
眼见那剑劈头便要落下,柳泰成拼死挣脱了侍卫的束缚,身子向前一倾,想要护住她,却又被身后的侍卫迅速拖拽回去,将他的手脚都用绳索捆起。
他眼睁睁看着晚晴命在旦夕,不由惨叫一声:“晴儿……”
谁料裴钰轩那一剑刺到晚晴胸口,却抖着手怎么刺不下。
阿诺从门外冲进来,冒死握住裴钰轩的剑锋,跪地劝说道:
“公子使不得,梁国夫人是皇上的人,咱们杀不得啊!”
鮮血从他手缝里流出,一滴滴滴在地上。
裴钰轩尚在犹豫,那剑却有丝丝颤抖。
“住手!”忽听一声低喝,“在咱家的宅邸杀人,国舅爷,你好大的面子!”
门霍然被推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走进来。他年龄不大,却穿着华丽,举止安泰,显得身份不凡。
他的身后,隐然便是大内侍卫十数人,已将立在门外的裴府侍卫打发开。
阿诺附在裴钰轩耳边说了句话,裴钰轩楞了一下,随即收起剑来,蔑笑道:
“怎么,小朱公公今日也有兴致出宫来看看热闹?”
“国舅爷说笑了,这本是咱家的宅子,皇上赏叔叔数处宅子,以这块最好,怎么,国舅爷也喜欢?”
朱良一脸云淡风轻,四两拨千斤地答道。
“良儿,没事的,这是我的私事,你快带人离开。”晚晴见了朱良,头皮一紧,忙忙对他道。
她怕卷入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弄到不可收拾,所以现在只想息事宁人。
“姐姐的事就是良儿的事。”朱良对着晚晴笑道:“我怎能不管?”
说着,又对裴钰轩拱手道:“今日我这宅子却只接待陆姐姐,改日再洒扫以待国舅爷,失礼了,请国舅爷慢行。”
裴钰轩还待说什么,阿诺低声附在他耳边道:“公子,他叔叔是大内总管,掌管几十万禁军,颇不好惹,咱们先回去吧。”
裴钰轩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嘴角扯了几扯,冷冷道:“既是这样,是我鲁莽,误闯了小朱公公的府邸,改日再来赔罪!”
说着,眼神如刀般划过杜晚晴,落在了被缚住手脚的柳泰成身上,缓缓道:
“只是柳公子是在下故友,还请小朱公公成全,在下要请这位故友到裴府喝上几杯。”
“喔,原来这就是柳公子,久仰久仰。”良儿并不接裴钰轩的话,径直走到柳泰成身边,一面若无其事地解他身上的绳索,一面笑道:
“柳公子当真人如其名,儒雅斯文的很,可否乐意在我这陋室中喝一杯薄酒?”
晚晴见柳泰成还在犹豫,忙道:“如此,我替柳郎多谢良儿的盛情。”
裴钰轩额角青筋尽皆爆出,一双眼睛早已变得血红一片,听晚晴这般说,他咬牙切齿道:“好,好,那在下告辞。”
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晚晴,突然上前一步,扬起手似要掌掴她,不料被刚被解开束缚的柳泰成抬手挡开,将晚晴揽到自己身后,冷言道:
“裴钰轩,你没资格动我的娘子。”
“好……好极……那咱们走着瞧……”裴钰轩气的浑身打颤,喘息良久,方才铁青着脸带着人离开了。
见他一走,晚晴腿一软,就要倒地,多亏柳泰成一把扶住。
她只觉头晕目眩,轻推开柳泰成的手,走到朱良身边,低声道:
“良儿,今日多亏了你,大恩改日再报。还望你能带柳郎速速离开京都,此处凶险,不宜久留。”
“姐姐,你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良儿自会一力承担。”朱良笑笑,又望向柳泰成道:
“柳公子,你可莫要负了姐姐,她刚才差点就死在裴国舅的剑下了。”
“良儿莫胡说。”晚晴苦笑道:“柳郎快走,情势危急,再不走我怕来不及了……”
柳泰成慨然道:“我不走,晴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此处。”
晚晴勉强笑笑道,“别傻了,我是朝廷命妇,谁能怎么着我?
柳郎,你快走吧,这次走了,莫要回来了,去江南娶妻生子,忘了我吧!”
说毕,以手拭泪,转身不再回顾。
朱良动容道:“姐姐,你这是何苦?”
柳泰成将晚晴身子转过,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深情道:“晴儿,你放心,这辈子我柳泰成便只有你一个娘子,绝不会另娶他人。”
晚晴泪如雨下,她抽出手,哀泣道:“柳郎,我知你是志诚君子,可是你我今生无缘,你快走吧,此处凶险万分,不可久留啊!”
朱良在旁道:“好好好,柳公子和姐姐都是有大仁义之人。如此,今日我便冒着被叔叔责罚的风险送你一程。
柳公子,你快快跟着我,我亲自护送你出京师。咱们一定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去,不然就麻烦了,裴家势力不可小觑。”
晚晴对柳泰成道:“柳郎,你且去门外等我,我有几句话给小朱公公单独说。”
说完,不由分说便推柳泰成出门。
她转回来,将门关上,忽跪在朱良身前,泣道:“姐姐生死不敢忘良儿大恩,若朱公公责罚,姐姐亲自去领。
裴尚书受人挑拨,误信了谗言,才会差点酿成大祸。
良儿,你千万帮忙遮掩此事,裴尚书现在在气头上,回头我让他去给你请罪。
他人没有恶意,请你千万在朱公公面前担待一二。我和柳公子虽然旧日迫于无奈有了婚约,实则今生亦是无缘。
你告诉他,让他出京后远离晋国,且速速成亲,方可避祸。”
朱良见晚晴如此郑重其事,忙也跪下,红着眼圈道:“姐姐给我说这个,是把我当外人吗?姐姐的心事我焉能不知?
就算叔叔杀了我,我也少不得替姐姐跑这一趟,我的命,原是姐姐救的。”
晚晴心中好生感激,用手握住朱良的手道:“良儿,谢谢你了。”
说毕,二人相携站起,朱良立刻率大内侍卫护送柳泰成出京。
柳泰成的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句话:“晴儿,好好保重,我等着你。”
晚晴哽咽道:“柳郎,就此一别,各自安好,切记切记,再勿回京师。”
送走柳泰成一行,杜晚晴只觉得心底忐忑,似还有大事发生。
她天晕地转地离开朱府,一步一顿,走在秋风萧瑟的京都官道上,只觉落日凄惶,人生苦恨,一腔苦痛无处倾泻。
直到天将将黑下,她走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却忽有一人搭上她肩,低声道:“我家主人请姑娘过去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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