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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华双手握在胸前,对着朗朗夜空许愿:上天啊,或许我和景梵本就是两个不懂爱的人,可能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希望这一场战事过去,我们有机会再见。
说完,他揉了揉酸疼的腿,拿起自己的摘星,踏上了不知通往何方的路。
在这同一片星辉之下,清坞山玉墟殿内有人彻夜不眠地处理军务。
赶走云殊华,这是景梵在百忙中抽空做出的决定,是以近期的战役刚结束,他便即刻赶了回来。
人一走,山上的景色仿佛也跟着他去了大半,失掉往日的鲜活。
景梵方看完一份军令,修长的手指夹着微薄的纸页,送到案上燃烧的火舌中。
他静静地看着晃动的火苗,待到最后一寸宣纸变成丝缕消散的黑烟,便收回视线,缓缓站起。
没来由的,今夜的他思绪有些散乱,想事情总是出神。
景梵迈出大殿,抬头看了眼天,这才知道此时已过夜半。
仙尊大人。
身后的风鹤端着小案追出殿来,其上放着一叠信,一碗清茶。
这是沈仙宗命人从北地送来的信函,今夜天色已晚,仙尊大人不若明日再看?
不必。景梵的眸光掠过茶盏,落到信上,从中择了一封。
这是沈棠离的亲笔,其中写着卫惝由于兵力损耗过快,扬言要其他四域战事停歇,仙魔两界在东域决一死战。
从南域飞鸽传书而来的战况却与此提议大相径庭,傅徇发兵攻占南方数城,不甘中止。
景梵翻了两封便道:明日起修书一封告知魔界,若是想自寻死路,那便清坞山上相见。
说罢,他随手将这两封信丢了回去,视线转移,瞄到某个从未见过的信封。
样式与其他的不同,落款写着惊鹤。
景梵从中将其拈起,淡声问:这是何时的信?
风鹤抬头看去,待瞧见信函上的字迹,脸色一白。
这封信竟然这么久都没拆?
景梵察言观色,修长的手指慢慢撕开封口,道:这里面是什么?惊鹤为何要修书给边境?
这是约莫三月前,惊鹤写给沈仙宗的求助信,仙宗大人怕是以为这封信是写给您的,便没有读,风鹤深深地将头垂了下去,心跳加快,这其中这其中写的是殊华的病情。
听到这个名字,景梵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面色冷沉下来。
什么病情?
属下也不知,风鹤捏着案边的把手,指节泛白,瞧上去颇为紧张,殊华,他好像生病了。
景梵不再言语,利落地展开信,一字一句读完了通篇。
风鹤埋着头,不敢看他的反应。
殿外寂静了很久,很久。
景梵死死盯着信纸上的字眼,呼吸渐急促起来:头疼欲裂鼻衄血流不止为何这件事,我一点不知?
茶杯哐当一声清脆落地,打湿飘散在地上的书信。
风鹤跪在地上,伏首道:是属下的错,属下以为仙尊与沈仙宗会看到这封信的,后来便也没有多问,求仙尊责罚。
景梵睨着他,身形晃了晃,半晌说不出话来。
曾有不止一次,床榻上的少年哭着求饶时说自己头痛,可那时他是怎样待他的?
那些暧.昧鲜活的片段如烟花一般在景梵脑海中炸开,他闭上眼,看到的全是云殊华苍白而委屈的样子。
已经那么痛苦了,是如何做到接着去讨好他、顺着他的意,任他为所欲为的?
景梵双目失神地攥紧手里的信,沙哑开口道:你们不说,他也倔强,便一直这样瞒着我,对不对?
风鹤难受地咬着牙,颤声回应:请,仙尊责罚。
景梵拽着他的领口,怒红着眼质问:责罚你又有何用?
责罚了风鹤,谁又来责罚他自己?
领口的力道一松,风鹤便跌坐在地上,他重新板正脸,挺直背脊:殊华的病情,属下并未亲眼所见,造成疏忽确实该死,那日惊鹤瞧见了殊华发病的整个过程,仙尊大人若是想了解,不妨将惊鹤唤过来。
景梵闭眸,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出去,现在立刻将他唤来。
是。
风鹤迅速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转身快步退下。
回想起过去两人在玉墟后殿的点点滴滴,景梵的心像被什么钝质器物狠狠砸过,一下又一下,叫人呼吸困难,五感渐失。
他想迫切地从哪里寻出带有云殊华气息的物件,紧紧攥在手里,便如同他真正在自己身边一般。
可是茫然地想了许久,这才发现云殊华从不曾在他这里留下过什么。
他的到来本就是一次偶然,如今也像关不住的鸟儿一样飞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景梵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曾经被卫惝用刀狠力割开过,后来在仙魔大战的战场上,也被无数不具名的魔修用剑刺入过。
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夜这么痛,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少顷,身后传来衣料委地的声音。
景梵漠然地转过身,只见惊鹤跪在地上,深深地叩首。
仙尊大人,不知您想问什么,惊鹤一定知无不言。
离开清坞后,你们可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惊鹤沉思了一会,小声道:殊华醒来后,同属下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其间玉逍宫的人曾有过突袭,已被属下与两名副将全数斩杀。
景梵松开手中捏着的信纸,那页纸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舒展在惊鹤面前。
将这上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地讲出来。
惊鹤伸手拿起信纸,辨认出自己的字迹,面上露出哀伤的神色:属下不敢欺瞒,殊华身上的确带着病。
可属下与风鹤皆未听说过这种病症,便只好修书送往北地,希望您与沈仙宗看见了可以解决。
殊华发病时,身体虚弱无力,面色苍白,看上去非常痛苦。
那天属下在星筑看见他伏在镜湖旁,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第93章 怒极反笑
天清日朗。
南域崎城,玉逍宫门大开,门徒衣衫齐整地一同下跪,叩迎傅徇。
江澍晚身着织有玉逍图腾的墨绿色长衫,瞧上去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他当着众人的面,乖顺地走到马车下,沉声道:恭迎主上回宫。
偌大的玉逍宫,除却傅徇与心腹之外,少有人知江澍晚是他的儿子,是以在众人面前,江澍晚仍以主上两字称呼傅徇。
车帘撩开,傅徇手持玉笛下了车,边向里走边问道:殊华这几日如何,药可有按时服下?
这几日公子在屋中好好养伤,不曾出过殿门,属下一直嘱咐公子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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