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腰重生 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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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末便要出发,你快些个罢。”说罢,大步出去了。

贺瑶清正因着他一句“鞋”,弯着身子满床榻下头寻,随即又是一声“哐当”,倒将她吓得心下陡然一紧,整个人都下意识的一记哆嗦!

回头便瞧见孤零零在风中左右开合着的门,先头他不回屋,她散漫惯了,先头的鞋也不知道被她落到那个床榻下头哪个角落去了,她不过是还不及穿罢了。他那样大的反应,倒似她是哪个水性之人。这般阴晴不定又脸大不自知之人,莫说他日后造反身死,便是当了皇帝,她亦是瞧不上他半点!

贺瑶清已然被怄得正坐在榻上抚胸微微喘着气,俞嬷嬷手拿暖手炉推门而入,满眼焦心,“婢刚入院子时见着王爷又匆匆而去,可是王妃又惹了王爷不快?”

“嬷嬷过来替我梳妆罢。”贺瑶清压下心中愤懑,也不理会俞嬷嬷,只得将话头转过,起身坐至镜前。

“王妃发还不算干,眼下梳妆怕是要闹头疼的。”

“时辰不早了,再晚怕是要误事的。”

是这个理,俞嬷嬷不敢耽搁,上前来挑了一盒清香馥郁的发油缓缓梳了起来,贺瑶清的头发养得好,细滑如上好的绸缎,能梳得起世间最美的发髻。

第12章

怕是瞧轻了他。

俞嬷嬷想来也知晓,这是贺瑶清自入用雍州梁王府以来,头一回出府去,还是见外族使者,故而特意挑了一件如意缠枝海棠的留仙裙,水黛色腰封配以玉环宫绦,额上绘以梅花作花钿,髻上只用一步摇几绒花点缀,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因着天已然渐冷,俞嬷嬷又寻了一件玄色带帽兜的披风给贺瑶清穿上,待一切收拾妥当,外头阿二已然至于院中候着了,贺瑶清带好帽兜,只隐隐露了半张脸便出去了。

待至府外,马车已然候着了,马车后头跟着几名常服侍从。

李云辞坐于马上手挽缰绳,满脸的不耐,见着人出来,眼风不过略扫了一眼侧旁这个穿披风戴兜帽的女人,便拍马往前去了。

贺瑶清哪里还敢再耽搁,由俞嬷嬷搀着便上了马车,内里宽敞至极,底下铺了波斯地毯,想来是天冷,车厢内还摆着一个烧得热烘烘的小地笼,虽小,但取暖已足够。

马车嗒嗒地跑了起来,渐渐得能听到街上互市的叫卖声,内里还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突厥语,贺瑶清一时新奇,便掀了车帘的一角扯下兜帽向外望去,不想才将脑袋探出,马车旁那个信马由缰的身影便望了过来,他眼下就策马在旁,不过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便将贺瑶清睥得慌忙落了车帘缩进车内去了,哪里管得外头正要用二钱银子买米还是三个铜板叫好。

今日设宴在衙署旁的辉月楼,辉月楼原就是官家用于招待有外族使臣,倘或金陵城有人要若不宿驿站便也是落脚在这处。

到了地方,李云辞翻身下马,贺瑶清才掀了幕帘便有人上来迎。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马车内温暖如春,贺瑶清在内里烘玉面红润犹如烟霞,待下了马车,卸了披风,虽说眼前的人一个都不识,也是跟着李云辞不失礼数得一一颔首回礼。

“这厢见过大人。”宛若莺啭。

闻言,李云辞下意识侧眸瞥向身后的贺瑶清,才见她原已撤下兜帽,芙蓉一面皆露了出来。不过一眼,便偏转过头,面色沉沉如水。

来人是李云辞衙署一参将,李宥。

李宥乃梁王府家臣,先头李云辞大婚他曾在梁王府中喝了杯喜酒,那时贺瑶清不曾却扇,眼下才是头回见真颜,一时怔楞,又见着贺瑶清这般蔼然,忙拱手,“属下不敢当。”

又转头朝李云辞道,“使者已然到了,眼下正在院内。”

李云辞微微颔首,随即入内,贺瑶清跟在身后。

绕过前堂,众人见李云辞至又是上前来作揖见礼,有几个身穿异服,汉话说得倒是不错,除开语调有些别扭之外,其余与人交流无碍。

入了座,一旁的李宥吩咐布膳,因着李云辞向来不喜歌舞,故而众人只高谈阔论口献祝词,待酒过三旬,众人便放开了些。

那月处部的使者倒是开门见山,挑着机会便出列毕恭毕敬向李云辞行了一个汉人礼便,“梁王殿下,我月处王闻殿下之睿达英毅,故派我等来奉上牛羊各三万余头,聊表心意。”

语毕,李云辞面带三分笑意却不作声,倒似是还在等,等月处使者说出他们的所求与旁的诚意来。

那使者见李云辞不语,忙慷慨陈词以表忠心,“乌木斯欺辱我月处,现殿下重创乌木斯,便是为我月处报了大仇,我部上下无不感激涕零。”

言辞之恳切溢于言表。

“关山迢递,这般某受之有愧。”李云辞含笑道。

月处与乌木斯同为突厥十部,眼下突厥都罗可汗身故,突厥群龙无首,不仅乌木斯,还有塞尔柱、钦察等部,皆想要取而代之,今日月处来投诚,日后可会有倒戈之时?

这一点贺瑶清能想到,李云辞自然亦能想到,虽说月处不好战,可这些年月处能在突厥有一席之地,怕不是面上瞧着这般简单,百足之虫虽死还犹僵,想来李云辞要的“诚”绝非牛羊毛皮之物。

“殿下廉顽立懦,只盼殿下能常庇我月处,感激不尽。”

待使者说罢,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唯蟾光盈盈哺在假山小道之上,混着凉风,拂动枝干上的几撮白榆叶子,又晃着廊下高挂的几盏明纸灯笼,内里烛光沉浮曳曳。

这时,原在座位上的另一人也起了身,那人瞧着不过一少年,跨步行至院中,作揖顿首。

“梁王殿下,吾乃月处王之子蓝可,久仰大历朝河清海晏,愿侍于殿下左右,唯殿下马首是瞻。”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一字一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铿锵。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竟是月处王之子,贺瑶清心下讶异,这个叫蓝可的少年方才所言,便是要将自己作为质子留于雍州城的了,若说“诚”,此心足够,若说“不诚”,那月处王当真舍得下血本。

院中响起悉悉索索得声响,于寂静夜色中听来更为明显。

贺瑶清随即侧眸去瞧稍远处李云辞的面色,却见他与方才无半分迥异,心弦一拨,莫非他早就知晓于角落默不作声之人是谁,却按捺不发,饶使者如何舌灿莲花皆不动声色,逼得那蓝可现身,想来要看的“诚心”便是在此处了。

缓缓收回目光,贺瑶清转过身再去瞧院中那少年,背脊挺直,不卑不吭,只肩头却几不可见得微微瑟缩着。

至此,李云辞才终于松了口,“蓝可王子不必多言,只要于大历赤心,于圣上之丹心可鉴,皆大历朝盟友。”

说罢,便朝侧畔吩咐,“上酒来。”随即拿起酒盏赫然起身,绕过案几向院中去了。

至二人跟前,李云辞顿住步子,“蓝可王子少年碧血源丹心,月处王年迈,王子还是伴于左右的好。”

那月处使者与蓝可闻言皆是一愣,好似才刚听错,良久,使者才唇口微张喃喃道,“殿……殿下……”

李云辞却望着蓝可一双星辉熠熠的眼,抬手拍了拍蓝可的肩,那肩想来是因着紧张,已然绷得犹如一跟弦,李云辞年岁长他许多,身量又高,手掌中的温热从臂膀之上缓缓传入心腔,教蓝可渐渐松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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