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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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上, 顺治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只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这一日。盼着好生给他的皇后娘娘庆祝完十八周岁千秋后, 再……

顺治俊脸一红, 真人演绎了个魂不守舍。

还拉着他大谈夫妻经的太后气乐,一个巴掌拍过去:“哀家还当你真四平八稳,毫不着急呢!”

顺治垂眸:“说, 说不着急肯定是骗人的。但……”

“前几年江山初平, 民心未定的。需要儿子这个皇帝的地方,确实多到不胜枚举。儿子忙到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 一天拥有四十八个时辰。哪儿还有心思想那些个情情爱爱啊?”

后头想了, 小皇后不肯配合了什么的……

该懂的都懂, 顺治觉得他还是不要说开丢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了。

大喜的日子, 太后也无意多说坏儿子的兴致。

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手:“有道是不聋不哑, 不做阿翁。有些事情哀家不插手, 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着没准更好。”

“虽然这个过程在哀家看来,委实太漫长了些。”

“不过结果倒也喜闻乐见。”

“福临你既然做了选择,就谨守自己本心, 轻易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至于甚皇后专宠, 不利于子嗣传承那些个老生常谈, 太后半个字也不想提。小两口还年轻, 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太后不想在儿子兴头上泼冷水。免得事与愿违不说, 还让母子俩终于融洽起来的关系再度回到冰点。而且……

太后怜惜地瞅了瞅顺治。

想他幼年继位, 母子俩虽同住皇宫却等闲无法得见。他小小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熬着, 一颗心随时提到嗓子眼儿。苦熬八年, 终于亲政。却朝中派系复杂,满汉矛盾尖锐。

外有南明残余势力作乱,内有权臣欺幼主年少。

灾害连连,地震频发。

这孩子能突出重围,从偏执、尖锐,甚至颇有些刚愎自用的样子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文治、武功、经济等方面都可圈可点,一代明君预定的样子。太后除了骄傲自豪与浓浓的欣慰外,也不免倍加疼惜。

希望至少在感□□上,他能顺着自己的意思,拥有他自己想要的幸福。

“嗯!”顺治眉眼含笑,重重点头:“儿子听皇额娘的。”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娜仁终于盛装而来。

太后笑,顺治更是噌地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迎上去:“皇后本来长得便好,如今一这么盛装打扮,更是雍容华贵,明艳照人。”

“可不?”太后笑着附和:“衬得哀家这慈宁宫都蓬荜生辉了!”

娜仁微笑勾唇:“皇额娘跟皇上就会哄妾开心,哪儿就那么好了?”

“好好好,哪儿都好。”太后揶揄地瞧了眼睛发直的傻儿子一眼:“在福临眼里,咱们娜仁连头发丝儿都完美无瑕。莫说这般盛装出席,便披条麻袋出来,他也觉得国色无双。是吧,福临?”

“啊?”顺治一愣,继而习惯性点头:“是是是,皇额娘说得是。”

太后一个绷不住,直接乐出了声儿。

慈宁宫上下满满欢喜的气息。

唯娜仁被打趣的俏脸绯红,忍不住一个白眼冲顺治飞过去,并附赠个呆子的口型。

终于后知后觉被打趣的顺治憨笑,满满认真地道:“皇后别恼,皇额娘也非纯然打趣。在朕眼里,皇后便是世外仙姝,世间所有庸脂俗粉加一起,也不如皇后万一!”

娜仁:……

既怨这家伙不会说话,平白给她拉了好多仇恨值,又忍不住心花怒放,怎么也管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怎么办?

皇上万寿、太后与皇后的千秋,素来都是当朝三大节。隆重程度可以直接让甚元旦、冬至、颁金节的,统统让路。

只顺治躬行节俭,连自己的万寿都未曾大办过。

夫唱妇随,娜仁这个皇后自然也没有。

每年只在坤宁宫、位育宫或者交泰殿摆上几桌子。太后与皇上到场,再叫上诸皇子皇女与阖宫嫔妃。简单聚一聚,嫔妃们送上些许针线聊表心意,皇子皇女们自己或者被嬷嬷抱着叩个头也就完事儿。

今年?

等着盼着数年,可终于到了她十八周岁的这一年。娜仁早预料到顺治定然会好生庆祝一番,却着实没想到,他竟然把宫宴开到了乾清宫。

满朝文武汇聚,内外命妇云集那种。

惊得她都忍不住偷偷抠顺治手心:“皇上,这……会不会过于奢侈了些?跟你一向提倡的节俭相悖啊!”

正牵着她手往御座上走的顺治:……

就觉得掌心一阵酥麻,接着小皇后略有些迟疑担忧的声音就从耳边传过来。

听得他心神一荡,也同样小小声回道:“无妨,皇后安心。近年来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众卿对朕心悦诚服着,不但不会多加约束,反而还时常劝谏朕,让朕对自己好些。”

“比如修个行宫、下个江南甚的。”

“朕都以国家初定,百废待兴为由拒绝了,赚了众卿一堆眼泪与赞扬。给皇后庆祝个生辰而已,他们只会喜闻乐见!”

再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个答案的娜仁:……

就很有点震惊。

不过想想这厮如今在朝野间的好名声,娜仁又很快释然。只微笑道:“那,就多谢皇上咯!”

顺治亦笑:“夫妻一体,皇后何必客气?你说过的,在你们的习俗里,十八岁的成人礼很重要,很重要。如今千难万难的,可算让朕盼到了,还能不普天同庆一下?”

“也就是被你点拨,大赦天下未必好事儿。否则的话,朕都要赦一次了!”

而不是像今儿这般,从他私库里面拨银。专门着人印了些个金、银、铜的吉祥钱币。全大清不分良贱,每人一枚地发下去。

只为了给皇后跟他们的未来祈福。

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节的娜仁小庆幸:“对对对,健全与严格的律法,才是社会稳定的根本。皇上一定一定要管住自己,尽可能地别去妨碍司法公正。”

“不然上行下效。”

“最怕那些真正丧心病狂之徒再也没了顾忌,掐着不死边缘作案,安心等着您大赦天下……”

为防顺治不拿这个当回事,娜仁直接出言恫吓。

顺治直接投降,小小声说怕了怕了,皇后可别再说,朕心里有数了!

正好被经过跟前,正好耳力超群。将这句听到了个正着的鳌拜:……

只觉得轰隆一声起处,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帝王形象轰然倒塌。再没想到,除了愣头青,为皇后娘娘一张桃花笺喜形于色外,他文治武功样样秀出群伦的万岁爷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帝王滤镜破碎,他以后,哦不,今儿回去就嘱咐福晋。没事儿多往宫中递递牌子,尽可能地,抱住皇后娘娘大腿。

顺治只跟皇后学了些个现代的俏皮话而已,哪知道随口一说,竟将自己的心腹重臣给生生带跑偏了呢?

当然便是知道,他也只会乐见其成。

皇后生长环境过于单纯美好,以至于她虽聪慧无比,却压根搞不来宫斗那一套。无奈何之下,顺治也只好各种表示自己对皇后的爱重,并把那些个心思深沉的与她隔开。让坏心思的玩意儿们既接触不到她,亦不敢轻易对她伸爪子!

帝后二人相携而行。

终于到了御座左近,群臣与内外命妇们皆跪:“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双双伸手虚扶:“众卿免礼。”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君臣依礼坐定后,顺治先举了杯:“今儿是皇后十八周岁生辰的大喜日子,朕着人准备了些个歌舞酒菜等。与众卿同乐,恭贺咱们皇后娘娘千秋。”

“第一杯先敬皇后,打从皇后进宫以来,朕便一直忙于政务。亏了皇后上孝敬太后,下教养诸皇子皇女与嫔妃们。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才能让朕心无旁骛地扑在社稷上。”

“如今大清有此盛景,皇后亦居功甚伟!”

顺治起身,双手举杯:“朕谨以此杯敬皇后,感谢皇后数年辛劳,为朕,为大清所做的一切。也深深歉疚这过往数年中,对皇后的疏忽。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

“朕可算有点闲暇时间,以后一定多抽时间陪你,弥补这几年对皇后的冷落。”

此话一出,席间酸气冲天。

真真被冷落到的诸妃们仿佛生吞了千百吨柠檬、山楂、青梅等,所有一切与酸有关的果子。

酸气冲天,牙都酸倒了,也依然敢怒不敢言。

只能竭力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那些个为自家爷打理后院,协助他笑傲朝堂。还要忍着他睡小妾、睡丫鬟、捧戏子、逛青楼,甚至宠妾灭妻的福晋们也难免又酸又羡。

就不明白自家那老朽年纪大、长得丑。

比不得皇上才华横溢,比不得皇上英明神武也就算了,怎么还比不过皇上爱重嫡妻?

回去非给丫的念念紧箍咒。问问那死老朽:可觉得自己厉害过皇上?

厉害不过?厉害不过,皇上都尊重嫡妻,你做甚老往小妾丫鬟那儿跑。搞出一堆庶子庶女来,给老娘添堵?!

跟福晋们同桌而坐的大臣们:……

就觉得脖颈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被她们羡慕嫉妒恨的娜仁:???

双眼圆睁,无限懵逼得看着顺治,再想不到他竟然坑货至此。

当众敬酒什么的,是让她再来个酒后断片,掉马甲大放送吗?

丫丫个呸的!

他是不是忘了,皇后娘娘醉酒之后,不但扒自己的马甲,连皇帝的也别想剩下???

娜仁心中腹诽,面上却笑得情真意切:“些许分内之事而已,哪儿就值当万岁爷如此了?”

“您啊,别嫌弃妾愚钝就已经很好了……”

这等谦逊之言一出,莫说顺治,连太后都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谦虚。”

“自打你入宫以来,所作所为不但皇上看着,哀家看着,天下百姓满朝文武也都看着。”

“就冲后宫数年安稳平静,所有皇子皇女着重健康。还有你当年冒着天花恶疾危险,毅然决然赶往景仁宫的举动等等。这个贤后之名,便非你莫属。”

“非但皇上,便是哀家也得敬你一杯,感谢皇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哀家,为皇上,为爱新觉罗氏与天下百姓所做的一切。”

“愿你生辰吉祥,以后余生喜乐安康。再怎么宫务繁忙,也别忘了子嗣大事。皇额娘啊,盼着嫡皇孙或者皇孙女,已经太久太久了。”

如今这两个小冤家终于水到渠成,要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小夫妻了。

太后便再也按捺不住满心期待,当殿催生。

并不知道个中究竟的所有人等:……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就说世界上哪有真把儿媳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的婆婆呢?

大婚数年未开怀,还压着别的嫔妃不许有孕。

能忍她这么久,都是太后看在两人同出科尔沁蒙古,同姓一个博尔济吉特氏吧?

现在亲戚特权到期,可不就到了太后上场疯狂催生的时候?!

些个家有嫡女正当选秀年纪,或者女儿入宫几年还未得宠的大人们心中暗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疑被催生的娜仁脸红:“瞧皇额娘这话说的,这……”

“这也不是儿媳自己努力就能成事的呀!”

眼见着这句话之后,满殿哗然,顺治甚至扶额,殊为无奈。

娜仁才后知后觉,自己话中有着什么样的歧义。急忙描补:“咳咳,您也知道,皇上日理万机,鲜少踏足后宫。”

额……

满朝文武与内外命妇等都想捂脸,问问皇后娘娘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住在后宫里?

从位育宫到昭仁殿,辗转数年。后宫许多妃嫔,也就跟一直跟着皇上。同寝、同住、同食物。

比穷人家纳不起妾,只一夫一妻的小两口还亲密热络,耳鬓厮磨。

结果数年不见喜讯,这其中必有一方……

皇后说这话之前,所有人都默认是她的问题。宫中私底下笑她占着茅坑不嗯嗯的,简直不胜枚举。

而今天这话之后,相关人等由不禁暗暗琢磨。某种大不敬的想法,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越看,越觉得皇后娘娘像个专门用来掩盖皇上难言之隐的。嗯,皇后娘娘背锅确实辛苦。众人举杯,齐敬皇后娘娘。

无意甩锅,却成功让顺治成为大清最大黑锅拥有者什么的。

娜仁这心里就不止一点点虚,看着顺治的目光中都歉意满满。就怕龙颜大怒,揭了她的面皮,把她怼到怀疑人生。

顺治虽然不爽,但他能在今儿这大喜之日发火?

果断不能啊!

只把杯盏往前凑了凑,小小声地说:“皇后莫慌,等日后咱们的嫡子嫡女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突然一击,吓得娜仁差点把手中酒杯直接捏碎了去。

这狗皇帝,今儿是打定了主意让她出丑啊!

娜仁咬牙:“如此,妾便谢过万岁爷隆恩了。妾先干为敬,万岁爷您随意。”

说完,她就秉持着壮士断腕,啊呸,豁出去再丢一丑的决心。直接饮尽了杯中酒,结果却半点又香又辣的酒味都没感觉到,只满满沁人心脾的甜!

甜???

娜仁挑眉,就听顺治带头大赞:“皇后果然爽快!窖藏数十年的极品状元红,竟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干了,太有咱们满蒙姑奶奶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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