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 2)
祁清和抚了抚那花链,神色软了软,也从自己的芥子空间中取出了那串保留着的花链戴到自己手上去了。
待一切做完,她褪去了红裙,整齐叠好放于床边,换上了最初时的青裙,拿着自己的油纸伞,慢慢走出了房门。
在踏出的那一瞬,她掐诀为房中姑娘布下了重重阵法,随后身形骤然如雾般消散,霎时间到达了传送阵处。
蓬莱仙门有秘法,燃血术。
燃烧体内筋脉血液,强行提升修为等级。
延续两个时辰,过后筋脉断绝、魂飞魄散。
祁清和体内的毒素早已蔓至各寸筋脉处,她的时间不多了,等不到云江蓠为她寻到医治的法子。
倒不如用这剩余的力气为这孩子做些事情。
也算不负这师徒之名,应她赤子之心。
当青裙白发的仙人踏入临海城池的那一瞬,她身上的威压赫然已到渡劫期中期。
她静静站立等待了片刻,空洞的眸子轻垂着,目光黯淡而无焦距。
陡然的,她的神色微动,袖下指尖曲了曲,从空间中取出一枚云江蓠为她准备的莲子糖来,轻轻放入唇中。
她之前曾尝过,甜而不腻,浅淡清香,是祁清和这般不喜甜食的人也能接受的味道。
可是如今,她细细含着咀嚼,唇齿间却一片寡淡无味,没有半分甜意。
五感失其三。
祁清和心中微叹。
幸好不是声与触。
天色渐暮,行人归家。
枝叶微拂,凉风阵阵。
正到杀人的绝好时机。
青裙的仙人抬眸,撑着伞面慢慢走向了城中云家主宅。
指尖轻转,银白冷光划破暗夜天际,长剑出鞘,凛冽剑气与杀意相随冲天。
云家主宅深处,诸位老者皆是猛然睁开了眼眸,瞳孔中暗光闪现。一身紫裙的云晚妤抬眸望向远处,慢慢拂袖起了身。
大敌已至。
她侧身瞧过身后众人,神色平淡冷静:诸位,且助我最后一次罢。
当年老家主死去前,实则是用这些客卿和长老与他签下的契约,逼迫这些人为云晚妤完成三件事。
老家主到底还是惦记着这个女儿,纵使当年云晚妤为了一个出身卑微、实力低下的男人与他离了心。
他怕日后云江蓠坐上家主之位后,护不好自己的母亲,也担心云江蓠在这家主之位争夺中败落、云晚妤会受旁人欺辱,是以为自己的女儿留下了这一柄利剑。
可惜他却万万不曾想到,云晚妤心狠至此,将这柄剑对准了自己的女儿。
庭前寂静无声,等云晚妤带众人到来时,已经是满地尸首。
而那个提着染血长剑的女人直立于中央,身上青裙却一尘不染、恍若谪仙般云淡风轻,这血腥之事总让人无法联想到她的身上。
祁清和。
云晚妤冷眼瞥过她黯淡无光的瞳孔,低笑唤了她的名字。
她慢慢取出了自己的长鞭。
当日算谋万千,到底是漏了个教书先生。
云晚妤微微摇头笑叹:我不去寻你们,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就这般想为蓠儿出头?
祁清和微蹙眉,她听出了云晚妤语气中的嘲弄与轻蔑,竟是对着自己的女儿。
为母不慈,你不配当她的母亲。
她慢慢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恐怖的威压霎时间笼罩落下。
渡劫期!
云晚妤身后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我不配当她的母亲?
云晚妤如听见了笑话一般,喃喃重复了一遍,嗤笑不止。
她父亲不过是个卑贱的筑基修士罢了,我当年与他在一起便是抬举他,谁曾想那畜牲竟敢始乱终弃?
女人抬手将额前发丝别到了耳后,继续笑吟吟地瞧着祁清和:你知道他后来怎样了吗?
我在他身上一刀刀剜下了皮肉,整整一千刀,一刀未少。后来眼见他咽了气,就把他的尸骨扔给了林中兽物。
女人低叹了声,声音中竟还有些伤感:我将蓠儿生下,将她抚养成人、送去求学。可不想她竟与她那畜牲父亲一般德行,连一个家主之位也不肯让与我,叫我好生为难。
祁清和冷斥:你是想斩草除根,断她性命,何必说得如此好听!
虎毒焉不食子,你却连那不通人性的牲畜也不如。
我生她养她,她的命自然是我的。我想拿便拿,杀了她又如何?
云晚妤负手于背后,指尖微动,身后一处暗影已消失于原地。她眯眸看着女人,冷笑道: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当年的耻辱,若非之前有那老不死的护着,我早早便掐死了她,何须等到如今?!
她的命不是你的。
祁清和敛眉,指尖轻抬,凌冽剑光闪过,只一剑便划破苍穹,仅一瞬就抹去身后偷袭者性命。
剑势已收,咽喉细微剑痕方显。
鲜血未流,尸首落地。
四边已被团团围住,最低的修为也是大乘初期,高者更达渡劫。
分明是险象环生,可青裙的女人却握着长剑,平静地望向了云晚妤所在方位。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祁清和侧头,无神眸子扫过周围,淡淡道:老家主的一片真心,你倒是不配。
杀了她!
云晚妤兀然变了脸色,眸中阴翳,眉宇间闪过浓浓的杀意来。
她抬手指向了被众人包围住的女人,对这些老家主留下的人使用了最后的一道命令。
杀了她。
杀了祁清和,云江蓠便无人护着了。
等她将云江蓠也杀了,这家主之位便是她一人的。
云晚妤捏着手中长鞭,目光在那一瞬沉郁冰冷似蛇,所有情绪尽数收敛起。
祁清和偏了偏头,双目失明,无味而不能闻,她只能靠着听觉与触觉完成这场战斗。
足矣了。
女人眉梢微动,下一瞬,她的眉宇间已然溢满了冰冷的杀意。
长剑刺破空寂,锋芒毕露。
云江蓠醒来时,天色已近黎明。
她的指尖下意识朝着身旁探了探,却是摸到了一片空荡。
下一瞬,姑娘猛然睁开了眸子,慌张地朝着身旁看去。
果然,本应睡在她身旁的人已不见了身影。
云江蓠心中骤然一跳,神色陡然苍白了下来,目光在周围寸寸打量过,声音有些颤抖。
先生?
先生!
她从床上走了下去,脑中残余的睡意让她此时头痛欲裂,可比起这些更为严重的,是胸腔中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以及失重般不断下沉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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