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大打出手(2 / 2)
可惜了,不速之客到访,林小贱瞧瞧跟前脸色铁青的常湘王,硬着头皮进去:“常湘王殿下来了。”
闻柒嘴角一抽:丫丫的,就快套到话了。她很不爽,语气很不善:“他来做什么?”
“闻柒。”
燕湘荀冷冷站在门口,一样很不爽,语气很大爷。
闻柒慢条斯理地从桌子上爬下来,窝进软榻,抬抬眼,冲着燕湘荀笑得痞里痞气:“这孩子,你虽不是本宫亲生的,本宫与你母妃姐妹一场,这辈分可不能乱了。”
一口一个本宫,架子端得很高大上。
燕湘荀俊脸本就苍白,这下更白了:“还未受封,你便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当我父皇的妃子。”声音一沉,咄咄逼人,“甚至不惜改了赐婚诏书。”
敢情这厮是来秋后算账的。
闻柒很坦荡:“当然!”她义正言辞,义愤填膺,“救人民群众于水火,刻不容缓!”
瞧着燕孝钰的脸一点一点变绿,闻柒笑了,又说:“你母妃和你说过吧。”学着元妃那语调,掐着嗓子装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好听的,没个正经,“闻柒那厮就是个货,是十足的火坑啊,是个要遗臭万年的祸。”
燕湘荀竟无言以对了,他母妃确实说过,虽不曾这般粗俗市井,大抵也就是如此意思。她的自知之明让人很无力。
闻柒摆了一脸长辈的慈祥:“好孩子,要听母亲的话,远离火坑,真爱生命!”
燕湘荀俊俏精致的脸五颜六色的:“别给本王摆长辈的架子。”
闻柒四根手指指天:“苍天在上,我没摆架子。”微微后仰,靠着软榻,抬高了下巴,眸子半敛,神色端正,别提多长辈了,“本宫本来就是你的长辈,将来万一一不小心本宫当上了皇后,王爷你可还是要喊本宫一声,”想了想,笑了,不厚道地眨眨眼,“咳咳,母后大人。”
她若为后,确实如此,这一旨赐婚,乱了辈分,燕湘荀心烦意乱恨不得冲到衍庆宫去质问一番,闻柒倒好,拿捏着长辈的架子趾高气昂。
“你不愿为常湘王妃,闻柒,”眸子,冷若冰霜,燕湘荀一字一顿,尽是嘲讽,“一国之后,你要那个位子吗?”
她攻心攻计,步步为谋,燕湘荀何尝不知道,她要掌大燕的权,何等野心勃勃。
闻柒不可置否,笑着反问:“若我说是呢?”
“本王——”
他不曾犹豫,眸中浓浓绝然灼人,闻柒却慢条斯理地断了他所有到嘴的话,所有本能一般喧嚣的念头,她说:“大燕烽火正乱,外有闻家外戚专权,内有九章亲王虎视眈眈,太子温和怀柔,不谋权势,醉心学术,纵使常钰王手握重兵,却空有武官扶持,而你,”闻柒笑着看燕湘荀,清澈的眸,“凌国公府为大燕首富,握经济命脉,更以战马闻名,武官依附凌国公存亡,老国公的门生弟子更是遍布大燕,元妃为四妃之首,整个后宫仅屈于皇后之下,凌国公府仅你一个嫡出子嗣,你常湘王是名正言顺天之骄子,有那个能耐也有那样的资本去争,即便有朝一日你我为敌,成王败寇,你若赢了天下,我闻柒定尊你为王。”
三言两语,道破了大燕国势,道破了大燕看似风平浪静的暗潮汹涌,一分不差,她一双眼,看尽了燕宫沉浮,看尽了他千方百计掩藏的执念。
然后,又一语击破,狠狠地,毫不迟疑地,她甚至冷了眼,字字裂帛断玉:“只是,他日你若为王,一国之后定不会是我,我闻柒便是当一当那把持朝政篡改朝纲的祸害,也不会当这大燕夺嫡争权的祸水,我不怕遗臭万年,只是不愿后世将我闻柒写在大燕皇室的风流红颜史上。”
这个女子,太聪慧,亦太狠心,丝毫不留余地。她敢冒天下之大不不韪,却不屑为一腔柔情软下半分心肠,只因为她不愿……
燕湘荀想,可有那么一个人,让闻柒愿意当一回世间的红颜祸水。
“闻柒。”他喊她的名字,视线灼灼凝着闻柒,久久,勾唇似笑,然后,冷嘲热讽,“你以为你是谁?凭何觉得本王要非你不可,世间那么多女子,大燕常湘王殿下挑谁不行。”
闻柒啊,不吃软不吃硬呢,只能束手无策,落荒而逃。
这孩子,茅塞顿开了?闻柒乐呵呵的:“嘿,早说嘛,瞧把我吓的,还以为你这孩子脑子一热犯了糊涂账呢,虽说咱以前处得不太友好,可怎么说革命友谊还是有的,这不是不忍眼睁睁瞧着你误入歧途嘛。”
总之,瞧着这小霸王一头扎进火坑,闻柒还是有些不忍的。瞧吧,她多有善心良心热心责任心公德心。那为得红颜夺天下的戏码太要命了,得扼杀在摇篮!
燕湘荀冷哼:“本王等着看,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你一个毫无依仗的遗孤怎么被生吞活剥了。”
听听,就是这个味!小霸王的feel。
闻柒笑得眼都眯了:“这倒霉孩子,还是这么恶毒。”笑嘻嘻的,换了一茬,突然问道,“湘荀皇儿啊,本宫遣送出宫那夜,你怎生没有去月牙峰与本宫挥泪告别啊,好不叫我伤心。”说着,还掬了一把泪。
听听,这胡天侃地的,真真假假没几句能当真的话。谁会知道,闻柒她动了多少心思,她攻的是心。
燕湘荀冷笑:“本王吃饱了撑了吗?”转念眸子一沉,他问,“闻柒,月牙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夜,她倒是安然无恙,只是苏太后死于非命了。
闻柒瞧着燕湘荀,眸子一闪一闪的,藏了千方百计似的,瞧不见神色,只是笑得晃人眼花,她提起嗓子,说得激昂亢奋:“那可真真是惊悚呢,三更半夜电闪雷鸣,忽然,一群贼人提刀杀来,道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处,留下买路财。”语气一叹,抹了一把泪,“可怜本宫我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如何来那买路财,那贼人提刀就要撕票。”语调又转亢奋激动,“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影从天而降,大喝一声:贼人,吃我一刀——”语调一落,她呼了一口气,“这才免我大祸临头。”眸子转悠着,瞟了瞟燕湘荀,“不知哪路英雄,做好事不留名,救了美人也不求以身相许。”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诶,大恩不报,本宫良心难安啊。”
燕湘荀的脸,由青转白,最后全是愤慨:“哼,当了皇妃也不安分点。”恶狠狠地瞪着闻柒,“什么以身相许,可别丢本王大燕的脸。”
他在气什么?分明知道闻柒嘴里十句话,九句假的。只是,他担心那句以身相许是真的……
闻柒沉着个脸,怒斥:“湘荀皇儿,好好和长辈说话。”
这一嘴一个湘荀皇儿,燕湘荀原本憔悴的小脸纸白,生生红了又红,倒是俏生生的,张张嘴,无言以对,用鼻子重重哼了几句,掉头就走。
再不走,他会忍不住将这人儿捉了,丢去衍庆宫,然后撕了那一旨封妃。
闻柒大声在后面吆喝:“诶,这就走了?人走可以,贺礼留下啊。”
门口的脚步一顿,随即砸来一块玉佩,闻柒笑得花枝乱颤,接了玉佩。
待人走远了,闻柒掂着玉佩,若有所思:“月牙峰上不是他,那是……”
百般试探,她十句话里,确实没一句真的,只是,燕湘荀当了真话来听。
月牙峰上的白衣男子不是他,是……
她眯眼一笑,眼角拉得长长,全是欢喜:“好玉,宝贝啊宝贝。”掂了掂那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林小贱站得远远的,提醒了一句:“主子,这贺礼可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瞧瞧这玉色,”闻柒两眼放光,“金光闪闪啊。”闻柒敢笃定,这玉佩,绝对比姬皇后那玉如意还值钱,她正欲揣进怀里——
林小贱道:“这是天家王爷的信物,成年封王之后皇上赏赐的,这可是要给未来常湘王妃的。”
未来常湘王妃……
闻柒小脸一耷拉,将玉佩从怀里扯出来,摇头懊恼:“这孩子,真死心眼。”将玉佩往案桌上一扔,很有节操得来了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主子,常湘王殿下还没走远,要不奴才这就给送回去?”
闻柒想了想,又多瞧了几眼,才道:“送去给姬国公府的秋冉县主。”
秋冉县主?林小贱嘴角拉了拉:“这恐怕不妥吧。”
虽说秋冉县主对常湘王殿下有意,只是常湘王可以一次都没拿正眼瞧过姬秋冉。
闻柒正气泠然:“有什么不妥,能成一段姻缘固然是积德,退一步讲,就算不能成,姬皇后膝下无子,与常湘王多来往来往也是一桩美事啊,再退一步讲,老东西会相信这玉佩都送了,还能老死不相往来?急死他丫的。”她拂捂着心坎,一脸幽怨,“最近那噬心母蛊食欲不振,老东西都没吐几口血,真叫人心塞。”
什么一段姻缘,什么一桩美事,离间凌国公与炎帝才是王道。
闻柒呢,就瞧不得皇帝好。
天将黑,华乾殿外摇晃了几盏灯,正是冷风瑟瑟时。
“这大燕防守何时如此不堪一击,后宫重地居然让闲杂人等擅进。”燕湘荀沉声喝道,“你们该当何罪?”
华乾殿外,一干守卫伏地,头冒冷汗:“尔等、尔等……”
“退下。”
冷冷清清的两字,烛火下方,秦宓倚门而立,一身艳丽的绯色,竟被他穿出了这般贵气风华,三分疏离,映进了明火的眸子竟七分冷漠,那般睥睨傲然,一身气度与生俱来。
臣服,出于本能。御林军守卫退下。
骤然,拔剑:“铿!”
一声破天刺响,一把剑刺入殿门,横在了御林军的退路之上。燕湘荀道:“目无尊主,灭大燕国威,鼠目无珠不认其主、不遵其责。”薄唇一抿,僵冷,字字杀伐,“该罚!”
大燕国土,一国御林亲军,竟任他国质子差使,桀骜骄傲如燕湘荀如何能忍,何况,这里是华乾殿,里头住的是闻柒……
守卫扑通几声,全部跪下了:“尔等失责,殿下恕罪。”
燕湘荀拔了剑,冷冷而视,生死便在他一念。
“何必留下性命。”秦宓缓缓抬眸,烛火寒了眸色,美得几分诡异,冷冷淡淡的嗓音,“下次,可要脏了爷的手。”
一干守卫军背脊冷汗淋漓,若有下次,不拦,常湘王不留,拦,秦六爷不留。
左右不过一个死……
燕湘荀不过冷冷一笑:“若拦不住不轨之人,本王自然不会再留。”眸子逼视,他道,“后妃寝殿,秦王自重。”
秦宓神色懒懒,敛着眸:“大燕后妃爷无此闲心,闻柒,”眸子缓缓睥睨,融了冬夜里烛火的寒光,“是爷的女人。”
那些传闻,竟非空穴来风,燕湘荀竟有些心惊心慌,嗓音有些僵冷,却是字字铮铮灼人:“讳乱宫闱,闻柒可担不起。”
语气里,全是警告,全是防备,北沧秦宓,太深不可测。
秦宓依旧眸眼不染颜色,一团晕不开的墨黑:“她若愿意,爷担着。”不温不火,只是字字彻骨。
燕湘荀大喝:“秦宓!”
他冷冷抬眸:“莫要谋她,爷不容许。”
这个男子与闻柒一般,竟能一眼读破那些千方百计掩藏的不为人知。
“她若愿意,本王担着。”燕湘荀半分不退,持剑而立,剑尖竟转了方向。
那艳丽的绯色袖摆下,秦宓指尖染了淡淡光晕。
若出手,一方不退,非死即伤。
正是剑拔弩张时,突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传来,九曲十八弯一般娇滴滴:“小宓宓!”
秦宓嘴角若有若无地抽了一下,燕湘荀握着剑的手僵了,只见闻柒裹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戴着兜帽,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一双眸子尤其铮亮,似乎极是怕冷,抱着身子哆嗦着跑过来。
闻柒一把缠上秦宓的胳膊:“吃过饭了木?”掸了掸秦宓肩头,又拂了拂他衣角,声音能掐出水来,“外头冷不?”一把推搡着秦宓,作娇羞状,“讨厌,怎么才来,让人家好等。”
秦宓脸色稍霁,只是眼里依旧难融冷意。
这般矫揉造作,是闻柒,这般含羞带切,也是她。燕湘荀咬牙,从嗓子眼里磨出两个字:“闻、柒。”
真真假假,几分真几分假燕湘荀忘了计较,只是,觉得膈应地想撕了这挠人的家伙。
闻柒这才转过眼来,哪还有半分娇俏,全是痞气:“哟,还没走呢,一起用膳?”说着,不待燕湘荀开口,一把握住秦宓的手指,摸了摸手背,“哎呀,我家爷的手可真白嫩。”
秦宓眸子一瞬冷了,烛火难融,映着的全是闻柒的模样,她依旧笑盈盈地,把玩着秦宓那只‘白嫩’的手,摸了摸,又揉了揉。
这一幕,直接扎进了燕湘荀的眼底,然后炸到心坎。
她怎么能这么、这么……
“不知羞耻!”
留下四个字,燕湘荀提剑便走了,一身煞气久久不散。
待到人走远,秦宓反手一紧,扣住了闻柒的手腕,嗓音极冷:“你护着他。”若是她不握着他的手,那一招,必定打向了燕湘荀。
她护着他……这个念头,竟让他胆战心惊。秦宓想,这世间若有旁的男子得闻柒一分眷顾,他断是要毁天灭地。
她倒好,笑得欢快:“不然呢?”眸子转了转,“看你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嗯,我再来一出红杏出墙桃花泛滥,然后流言蜚语不堪入耳,最后大概就是——”顿了顿,思忖着,那俏生生的菱唇字字都勾出了戏谑,“一国皇妃讳乱宫闱,红颜祸水人人诛之。”
这家伙,字字夹枪带棍,却字字一语中的。她太聪明,聪明的过于精明,丝毫不会乱了阵脚。
只是秦宓,遇着闻柒的事,便方寸大乱,他沉了沉眸子,有些闷闷不乐:“你若不喜欢,”蹙着眉,几分不甘愿,更多无奈,“爷来暗的便是。”
瞧瞧,这觉悟!总归宓爷是尝尽了嫉妒那般滋味。
酸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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