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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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理,黛玉如何不知,却因有些戚戚之感,实不愿多想。听了这话,她也默默了半晌,才道:“依着你说,倒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然得早作打算。”紫鹃虽对秦钟说不上什么好感,但见宝黛两人尽心,又有了这样的变动,自然也愿意尽尽心的:“我头前说的不算,再有,难道孩儿不足月,就真个不举子了?早些置一处宅子奴仆,与她们母子一处容身所在,岂不更好?又有那些个族亲,有贪财的,又顾及名声的,又有亲密的,在意子嗣的,不一而足,早些通气,说些衷肠话儿,也未为不可。”

黛玉猛想起旧日如海临终前那一番施为,竟与这些有些肖似的地方,心中微微发怔,好半晌才点一点头,道:“你说的是。想宝玉他先时所作所为,也有些造次,终究有些好的地方。若点滴不做,虽则没有半点错处,终究不是他的为人。我再细想一想,且与他说去。”

后头果说与宝玉,使他乘势将事做定。

那边秦钟去了一桩心事,又得智能儿等人留心照料,虽不见好,却也一日日熬到了春分。素来病重老弱,若能熬过一冬,大约就没个妨碍了。众人自是欢喜不尽,那秦钟又郑重摆了两桌酒席,且将还俗后化名陈芷的智能儿正经纳为妾室。

真个是大事抵定了,连着宝玉只说天可怜见,放心往新建的园中散漫了两回。

谁知七月末的时候,金贵忽而报信,道是秦钟高热不退,怕是不好。当时赶过去,他说得两句,临了却也只得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一句遗言。

又有陈芷昏厥,紧着使大夫来看诊,又有秦家远亲同族登门吵嚷,又有秦钟的白事,宝玉虽不在其内,却也着实劳神费力。幸而头前已有准备,倒都一一安置了。

虽说不能保住秦钟家产,却也说定待陈芷诞下孩儿,滴骨认亲,若真个是,便将家产悉数交还。至如陈芷,也做个平妻相待。若是不能,陈芷母子便不能沾染秦家分毫。

宝玉将一干事体做定,回去也说与姊妹人等。旁人或有感慨,或有叹息的,黛玉更是有些神伤。独凤姐有些稀罕,因道:“不想宝兄弟也有这一番能为,素日倒是我们糊涂,瞧见了真人,还只说是泥胎的。”

“不过打发小厮他们做去,算什么能干。”宝玉心里追思秦钟,颇为伤感,只说自家做得不足,哪里想得旁的,不过悻然回了一句,又怔怔出神。

宝钗觉出其味,便道:“他临终赠言,情词恳切,却是个诤友,宝兄弟心里挂念,也是常情。只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既觉不足,后晌与他照料家眷,了结遗愿时,你多多用心帮衬也就是了。”

正自说着,那边王夫人唤凤姐过去,宝钗等听说,也都过去,一时说笑言语,也不再提此事。唯有宝玉还时时留心,又有柳湘莲赖尚荣等几个人,也常有打发人过去。

幸而那陈芷却还有些运道,又经历了磨难,不比旁的软弱女子,竟撑住了一口气:虽则伤心,饮食起居却一丝不肯乱。又过两月多,她就诞下个哇哇大哭的男婴。

远亲同族连着宝玉等人过去看,见那男婴胎发细密,粉团团的,又极爱笑,虽还未长开,却也是一副好相貌,瞧着就有二三分肖似秦钟的。

有了这一条做底,大半的同族都没了言语。无奈还有没餍足的,必要滴骨认亲。彼时婴儿幼小,陈芷实舍不得抱出去见风,只得听凭那些个人替换发卖秦钟所遗物什,待孩儿足月,方密密包好,过去将此事完结。

后面认祖归宗,又将秦钟所遗宅院等物收回,里头物什田宅,早换的换,卖的卖,争持不得,已是去了大半。陈芷伤心一回,又咬牙将家中打点起来。

宝玉等知道了,也不过嗟叹一回,暗暗有些惊心。

倒是贾母见他连日不自在,反使他去已是修葺完了的园中散心。不想那边贾政也正过去,两头撞到,宝玉如何还有旁心,当时就敛了心神,反要陪尽小心来。

无奈贾政是个严父,又有这数月以来,见瑞哥勤勉读书,十分上进,早有了再请一个西席,督促读书的念头。只是近来又有省亲,宝玉又有些病症,方暂时搁下。现今,见他好好儿立在那里,不免有些动气,幸而今日本为题匾一事而来,略说两句,又想着近日塾掌称赞宝玉有些歪才情,终将他唤来,一并入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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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先睡一阵再写,谁知道就十二点多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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