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 第5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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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堃看了眼四周,干脆朝旁边走了一步,扫了扫台阶上的灰尘就坐了下去,跟水星说:“你见过报志愿指南吗?咱们附中每年高考结束都会给毕业的学生发一本,又大又厚,你们的学校跟专业都是从里边选的,只有极少数人能挑到很好很好的学校。”

他侧了下头,示意水星坐在旁边。

“你看楼上的清北班,他们就立志要去做这些极少数人,但其实就算这些极少数人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是什么,要走哪一条路,他们的专业也可能是随便选择,或者看当年什么比较热门。”李致堃笑笑,“老师觉得你现在把人生比作了一条直线,从a点出发选择一条路就只能走到b点,但其实人生不是这样。”

“我们的人生是一个圆,在开始的时候是有起点,你知道你从哪里出发,到哪里结束,但当你把这个圆画的完完整整,反而不知道哪里是起点,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水星想起文理分科那会儿,李致堃好像就说过这样的话,其实现下的选择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而已,没必要想得那么复杂。

“我以一个不恰当的方式解释,你可以选择听,也可以选择不听。”李致堃说,“就好比你现在的情况,也许阎老师现在给你选择的路并不算是你想要的,但当你还不知道想要什么的时候,不妨先画上一个起点,也许总有一天就会遇到你的终点呢?当它成为了一个闭环,也许你并没有想过的路反而帮助了你找到正确的方向,你说对不对?”

水星心底不免动摇了些,嗯了一声。

“别把自己的路走的太狭隘,世界那么大,学校那么多,既然你不想去北外,大可以跟你们阎老师讲换一所其他的。”李致堃没有跟她急眼,说,“要你拿到自招降分,但高考完发现这个专业实在是——你实在是不喜欢,大不了咱们就放弃了,这个名额只是给你一个保底,又不是刀架在脖子上,必须要你读。”

水星应了一声好:“李老师,我知道了,谢谢您。”

兴许是因为李致堃的调节,阎格没有再定死专业院校,甚至听取了水星的意见将难度更大的南京大学划为考虑范围之一。

接下来的几次周考,盛沂还是以遥遥领先的分数甩出第二一大截,实力碾压,没有人再议论他放弃保送。三月下旬,水星如愿收到了南京大学自招申请通过的消息,她可以在投档线下二十分内录取。

一切看起来都是在往好的方向进行。

四月底,盛在清跟徐丽跟盛忠群他们坦白了离婚的事情,老一辈的人又劝了很久,拿盛沂说事,但还是没有挽回两个人的心意。

席悦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当即拉着水星去七楼问了盛沂:“盛叔叔跟徐阿姨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说分开就分开,你…….你最近没事儿吧?心情怎么样?”

“没事。”盛沂朝席悦旁边的水星瞥了一眼。

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事情的真相,就好像这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别管有事没事儿,该跟我们几个人发牢骚就发,你平常就爱憋着,这下可别再憋坏了。”

水星的视线微微扫过盛沂,从旁边抱住席悦的胳膊,把话题扯开:“悦悦,我听说旁边的奶茶店出了新品。”

“真的假的?”席悦的注意力很快就分散出去,“什么味道的?我怎么没看见。”

“桃子味的。”

“那还是挺特殊,不过晴晴不太爱吃桃子,算了。盛沂你进去喊一下晴晴,中午我们几个人一块儿吃饭。正好我们是不是很久没一起吃东西了,我把向司原跟——”席悦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旁边的水星,“或者还是你们回你们的,我们女孩子一起吃就好。”

水星抬起头,不动声色地跟盛沂对了个眼色。

她明白席悦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就不再继续,但其实跟李泽旭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一段的时间,阎格把两个人的座位调控开,再加上两个人在q/q上说了只做朋友,李泽旭叫她的称呼从三星变成了跟大家一样的称呼,没有人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同。

普通朋友就该有普通朋友的样子。

“没关系吧。”水星说,“我们确实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席悦放下心来。

自打那顿饭以后,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如初,偶尔的时候,李泽旭会走过来跟水星说几句话,遇到不会的题相互询问。盛沂还是负责定期将清北班的习题整理在一起,挨个让水星做完,只不过除了再标准不过的批注,他本人抽出了更多的时间亲身答疑。

咖啡店成了他们的好去处,两个人时常会窝在店铺角落的沙发,写完同一张卷子。

高三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高考前,学校放了三天假期,说是给同学们调整心态用的,阎格把准考证挨个发给台下的同学,看他们的样子又忍不住训话,但训来训去还是那么两样,只有最后一句变成了常回班看看,周围的同学又是哭又是笑,一群人闹作一团胆子都大起来敢跟阎格开玩笑。

席悦从家里翻出一台胶卷相机,她赶到一班,又把盛沂跟郁晴从七楼拉下来,楼道里到处是热闹的聚集声,说起来好笑,以前最讨厌的学校,现在反而要他们抓紧一切机会留念,才能努力地把自己跟过去挂上一点儿的名头。

向司原追上前边乱跑的席悦,李泽旭和郁晴跟在他们后边,盛沂跟水星缓慢地走在最后边,两个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盛沂的手放在身侧,水星的手也垂在一旁,只要走路的跨度大一点儿,步伐再快一点儿,他们的手背就总会轻轻地碰在一起。

水星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盛沂,阳光打在他的肩头,经过他带有笑意的眉眼,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时间走得太急,题做得太多,眼看这么久的努力就要成真,她隐隐约约出现一种不真实感。

“你们干嘛呢!”席悦在前边催促,“走的那么慢,一会儿那边儿拍照的人多了,赶不上好时机了。”

“就是,就是。席悦说学校拐角的小花园最出片了。”李泽旭在一边迎合,“你们再不快点儿,我们就先去拍了。”

盛沂嗯了一声,步子还是没有加快,他的微微偏了下,对上水星的眼睛,问:“准考证拿到了吗?”

“拿了,阎老师还给我们每一个人发了准考袋呢,透明的。里边的橡皮跟铅笔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

盛沂嗯了一声,又问:“在哪里考?”

“十七中。”

她是借读生,跟盛沂他们这样正儿八经有学籍的还是不一样,他们都留在西城附中,只有她是被分到了隔壁的区。

盛沂点点头:“还有五天。”

水星侧眸看向盛沂,她发现盛沂每次考试都是这样,一下子会变成个小老头,唠叨来唠叨去,一点儿马虎都不允许。

水星点点头:“嗯,五天就考完了。”

再过五天的时间,他们就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孩子,全世界不会再因为他们高考而让路,也不会再围绕他们而转。他们要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个大人,要独自扛起更多的事情。

“我说的不是这个。”

盛沂的眸子轻轻偏了偏,又扫了过来,水星莫名地看到了他耳廓泛起的红晕,浅浅地弥漫一层接连地晕在脖颈之下。

他没有说什么,但水星就是有一种直觉,轻声哦了一句:“我知道。”

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太近,水星垂下眼,发现还是难以抑制住自己心跳,好像有个小小的人偶在心底打鼓,每敲一下,眼睛里就要多冒出几分期许。

校园里充斥喧嚣,连高一跟高二的学弟学妹们都没办法专心上课,窗户边上总有他们探出的脑袋。席悦在前边拍了很久的照片,发现两个人还是没有跟过来,隔着老远都催促两个人能不能跑几步。

周遭人声鼎沸,水星眨了下眼,看见盛沂的手背松了松,手掌向后移了些位置,正好跟与她打过去的手背错开距离,心顿时失去了重量,下一秒,又因为他反扣过来的手,再次高高地悬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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