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离婚不是在胡闹 第35节(2 / 2)
精明的简父故意采用“谢太太”的称呼,果然,唤得谢珃抬起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谢珃轻声道:“她确实很好。”
但是, 他凛神盯着简父,那双眸寒星点点,睥睨侧露:“你的太太,却不怎么好!”
简父赔笑道:“我知道她脾气确实不太好, 有时冲动惹事却不知如何处理, 就只能让我出面。还请谢总看在她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事的份上, 大人有大量, 请别计较。”
谢珃眯眼:“你白手起家, 能做到今日成就,不像是看得上这种女人的人?”
被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当面贬低家人, 简父不由得抿紧唇。
谢珃表情玩味地等他的答案。
却见简父默默直了脊背, 笑了笑:“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谢总您说笑了。”
谢珃笑得淡薄,眼中却冷意森森:“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简父亦是认真的笑:“谢总, 不弃少年穷,不嫌糟糠妻。我俩老夫老妻, 风风雨雨共度了多年, 打算以后也就这样了。”
谢珃冷冷瞅着他。
简父好不容易才见着谢珃争取赔罪的机会,不愿赔罪不成还罪加一等。
他深思, 斟酌道:“谢总,虽然我们两家孩子都在同所幼儿园上学,但您瞧我这白鬓大肚的模样, 我老来得子,跟正值风华的您是截然不同的两代人。您出生在这科技发达、衣食无忧的现代,可我当年出生的年代, 吃不饱穿不暖, 饿死冻死也不稀罕。所以好不容易撑到现在这种好日子, 我特别珍惜,宁可再辛苦自己,也要多赚点钱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些!”
谢珃冷笑:“你们出生在悲苦年代,这跟欺负我妻子儿子有关系吗?”
简父酸涩笑道:“谢总您也见过我那婆娘,是不是又蠢又笨还想理所当然?”
谢珃挑眉:“你倒是真了解自己的女人。”
简父道:“枕边人,怎么不了解?”
简父慢慢说道:“我家以前太穷,父亲当老师每月赚不到几个钱,母亲跟奶奶又长年卧病。就这样的情况,哪家有女敢嫁我?就算有,我家也掏不出彩礼娶媳妇!因为当年的日子实在太艰苦,周围溺婴弃婴卖女比比皆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愿意养女的几乎都是养来干活跟养大换彩礼。
您跟您的妻子皆出身富贵,您妻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又接受各种精英教育,格局非凡,才貌双全。可我家那婆娘,从记事开始就是天天干活,三餐勉强果腹,更别说读书识字?她家里人后来想把她卖了,是她偷偷离家跑来说嫁我。
在那个时候,她有手有脚又勤劳,嫁谁都比嫁我家好。
她嫁我图个什么?图钱吗?我家没钱。图我浪漫吗?我家三餐不继还有什么浪漫?鸡饿了知道啄米吃,狗晒太阳知道图温暖,我根本没什么可以让她图的,可她就是要嫁。”
“可家里条件实在太苦,我不甘心决定冒险出国捞钱,就把她留在老家照顾这一大家子。最初那几年,我即便各种吃苦耐劳、省吃俭用,也不能保证每月都有钱寄回家,甚至还让她生生守了活寡。
可就这样,她依旧无怨无悔,每日起早贪黑地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甚者种菜种瓜养猪养鸡鸭,把一分钱掰成两块用,硬生生将家里所有人照顾得很好,直到我七年后带着第一桶金回来。”
“我父亲后来跟我说,当年我离家淘金,一个多月后,她有次挑水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流产了。事后她苍白着脸说跟这孩子没缘分,估计是个丫头片子,反正家里也养不起……”
谢珃闻此,皱眉。
简父察言观色,顿了下:“谢总,您是不是听着觉得很矛盾可笑?她明明也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但就连她自己都看不起丫头片子?”
谢珃默认。
简父摇头失笑:“我也觉得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行了?可她说她就是不想生女儿怎么样?我们为了孩子问题吵吵闹闹,后来迟迟生不出孩子,就跑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常年积劳受寒,大小毛病不导致不孕。当时,就在医院里,她崩溃大哭说当初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如果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所以说什么没缘分呀?
——明明是这个照顾一家老小、连买几毛钱的青菜都要跟人讨价还价遭人丢白眼、因家里没成年男子只好泼妇骂街防止被欺负的女人,在当时所能拼命想到的……一个安慰别人安慰自己的法子!
“好不容易家里条件好了些,我让她歇歇当个富太太,有事没事就出门逛逛玩玩。但她呆在家里三亩地习惯了,没什么亲朋好友,不习惯闲着,于是有事没事就跟佣人抢活干。
佣人招一个走一个,因为她嫌费钱。穷惯了舍不得花钱。
其实我知道她是在害怕,她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怕跟我差距越来越大,怕简家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她越是害怕就越容易极端,整天疑神疑鬼、神经叨叨……”
“后来我带着她跑遍各种治疗不孕不治的医院,甚至做了试管,吃尽苦头才有了个儿子冬冬。她把冬冬当做眼珠子看待,舍不得打骂,天天带在身边,导致孩子潜移默化都学她。因为这个,家里没少因为孩子教育问题引发争吵,可最终都会选择让她……”
简父声音略带哽咽:“虽然这个女人没有文化、很低俗、很粗鄙,缺点数不胜数,但以前全靠她撑起整个简家,哪怕我被她气得跳脚甚至想呕血,也从未想过要抛弃她。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得有良心呀……”
至于旁人嗤笑简太又蠢又笨上不了台面,简父都知道。
他无数次试图教导她,可简太习惯了,被人向往的读书识字、富贵得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生活,对她来说反而是种折磨。她光是坐着看电视别动,都会局促不安,所以简父也只能罢了,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说,他夫她妻就这样吧。
谢珃黑沉的眼望着简父,搁在办公桌上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
……可鄙之人有其可悲之处,比如简太。
他低头看着姜眠最后回复谢父的几句话:以此为鉴,将心比心……我猜你也不易。
姜眠太懂人性,所以看懂了简父——看懂他明知简母是颗不定-时-炸-弹却也没将她禁锢在家,而是竭力引导她并善后收尾。冲着简父这份不易,她真觉得算了。
而谢珃哪怕没有当面听到这一个真假参半的可怜故事,因为姜眠,他也可以算了。
不过,说得都是简母过往如何心酸、如何情有可原,简父呢?
谢珃抬眼,话里藏话:“这么多年,你就没做过对不起你妻子的事?或者……没想过?”
男人到底是了解男人,简父没敢标榜自己忠贞,他如实道:“有些时候忍不住了,确实想过,但最多想想,不敢去做。”
谢珃追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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