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 第86节(1 / 2)
丫鬟接道:“可我们姑娘不是得了上上之签吗?”
“对,对!”老道士笑得开怀,“前头有位公子,和他的有情人一块摇到了签王——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是吗。”沈黛只笑了一笑,她已求得所愿,旁人之事并未太放在心上。
外头的道路眼见着畅通了些,驾车的护卫来请,沈黛捐了香火还愿,挽着林氏朝外走去。
将要行出月老祠,忽听得身后那老道士开口道:“姑娘留步,姑娘所求之签上上,祖上积德,自能得好姻缘。但老朽还有一句话奉与姑娘——”
“宗庙享之,子孙保之。上一代之福延于子孙,祸亦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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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八顺星节拜星神真有这个说法,预知运势是我胡诌的。2月老灵签第0签,首签,签王,签辞:“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抽中签王不解签。3月老灵签第100签,最后一签,将周而复始之签,大吉大利,签辞:“花好、月圆、人寿。”三者皆备,人生之乐至于此耶。两美之合,百岁团圆。不多解释。4月老灵签第3签,上上大吉签(也有说上签),寓祖上积德,和合常乐,姻缘圆满,多子多孙。上一代之福延于子孙。祸亦同也。福之延于吾一代,吾当设法延于下一代。事事如此之时,皆可享用不竭。沈氏大家族,得此签正常,不过这不代表姻缘00子,但当局者迷。5本章和签文相关的语句皆非原创,引自月老灵签解签。
第124章 顺星(二)
白云观曲径通幽处。
镜雪里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敬王妃钟仪筠,淡淡道:“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四周竹林掩映,少有人来,镜雪里所在之处,自当不会有隔墙的耳朵,钟仪筠放心地开口,有些委屈地幽幽道:“我想见师父一面,可真难。”
她声音自带七分柔媚,纵使是埋怨之语,入耳也是娇俏惹人怜爱。镜雪里却微微皱了皱眉,冷道:“你再耽误下去,天子影卫可就要对我的行踪起疑了。”
钟仪筠闻言收了怨色,开门见山地道:“王爷让我来问问师父,您此次帝都之行,已经得到您想要的了吗?”
镜雪里为靖南丝路道而来,年前已与大胤皇帝就此事交换了国书,答案显而易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钟仪筠:“敬王想说什么?”
“唉,王爷是为师父担心呐。”后者叹了口气,神情染着忧愁,“靖南丝路道——通东畅西,多好的一条商道啊,直接就可以盘活南隰整片边疆雪域,也无怪师父如此上心。只不过可惜啊——”
钟仪筠停顿片刻,轻轻笑了笑,语速放得格外缓慢:“大胤有句古话叫‘好事多磨’,师父通学胤史,想来也听说过吧?这不,您瞧,‘磨’不就来了吗?”
话音落地,镜雪里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冷,是动了杀意的征兆。
钟仪筠却恍若未觉,直勾勾地看着镜雪里,轻描淡写地说:“我家王爷日前收到消息,虞疆圣子赫兰拓出事了,在回王城的路上遇到了他异母弟弟危溪王子的伏击,至今生死未卜。”1
镜雪里瞳孔微缩,周身杀意骤然敛去。
钟仪筠勾唇绽了抹笑,又转而露出些许哀婉:“王爷得知此事后也像师父一样震惊呢。唉,真是时也命也!王爷请了高人,好不容易从庆州千雍城将他送出了大胤边境2,可谁成想,他竟能在自己国内马失前蹄,他弟弟危溪和他素来不睦,两人又涉及王位之争,这赫兰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可惜啊可惜!”钟仪筠叹了一声,悠悠地说:“王爷和他才结了盟约,想待日后起事时,由他帮忙牵制朔州铁骑。结果人说没就没了,这对王爷而言委实不是好事,不过我想,对师父也一样吧?”
钟仪筠眉梢带媚看向镜雪里,后者沉颜不语。
——钟仪筠说得对,靖南丝路道确实可以为南隰边疆带来诸多好处,镜雪里并不愿意失去它。
可是南隰和大胤靖州之间横亘着百里山脉,丝路若要途径南隰就必须绕开兴陵山,路途之遥不是一点半点。相反,大胤靖州和虞疆之间就畅通得多了。
只是虞疆教王年事已高,十六部近些年动乱频频,圣子赫兰拓又是仇胤派,两个月前更是暗中潜入大胤京畿,意欲劫持大胤储君,算是和皇帝结了死仇。待他继位教王,大胤和虞疆未来几十年恐怕都不会太和平。
镜雪里正是利用了“南隰胜在安稳”这一点,才说服了大胤皇帝和朝堂百官,将靖南丝路道改开在了南隰境内。
但是如今,赫兰拓死了,危溪王子却是个亲胤派,而且他的领地正好就处在大胤兵部原先拟定的丝路上。
对南隰而言,这绝非好事。
钟仪筠仿佛知道镜雪里所想,又开口道:“探子回报说,劫杀赫兰拓的,正是和危溪王子一伙的几个亲胤派部族首领。他们往日就与赫兰拓多有龃龉,待赫兰拓上位后定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赫兰拓的项上人头,来跟大胤储君赔罪,并代表虞疆十六部和大胤皇帝重修于好。”
镜雪里眉心一跳,虞疆教王没有几年活头了,未来若危溪王子上位,钟仪筠所说之景,早晚要变成现实。如此一来,南隰在靖南丝路道上的所谋所求,或将成为泡影。
钟仪筠没胆子拿这件事骗她,镜雪里无需去验证消息真伪,她久久不语,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方呼出一口浊气,平淡道:“我已与大胤皇帝交换了国书。”
钟仪筠对此回答并不意外,她知道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让镜雪里放弃既得的利益——赫兰拓虽死,但其背后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赫兰拓之母是北狄公主,和大胤世代血仇。不管虞疆日后如何,三五年之内,必定会有大动乱,那危溪王子最终能否顺利登位还未可知。
几年的时间,足够南隰将靖南丝路道开辟起来了,只是最终收益如何,还要再看大胤和虞疆的内外局势。
“师父有师父的思虑,我原只是想将这消息告知您,好让您提前有个准备,倒也不图您什么好,您何必总是摆出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真真叫人伤心。”
钟仪筠叹了口气,状似遗憾道:“难怪我家王爷感慨,到底情分易变,昔日母后临朝称制时,庆州砚阳侯府时常还能收到巫星海的拜帖,如今恐怕——”
钟仪筠摇了摇头,看向镜雪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莫要说人情,就连恩情,都难能记起了呢。”
她打完了利益牌,又改换了张感情牌,镜雪里听得出来,但这次却并未再推开牌桌,只目光沉了下来,盯着钟仪筠,一言不发。
南隰姓氏以“金”字部为贵,尊卑教义森严,镜雪里本不姓“镜”,她生于草莽长于微末,本没有资格进入巫星海修习。
大胤顶流著族砚溪钟氏祖上沾有南隰血脉,与巫星海乃是世交。当年钟氏有女与巫星海之主联姻,意在重修两姓之好。为积福布泽,巫星海破了几百年来唯一一次例——在整个南隰国境内,择优收了百名“金”字部姓氏之外的少男少女进入巫星海外门。
镜雪里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谁都没有想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浣衣弟子,日后会成为南隰万人之上的大国师。
如是算起来,镜雪里确然受过砚溪钟氏的恩泽。
她并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只是并没有急着回应钟仪筠,反而看了后者半晌,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曾经教过你,算有师徒之名,但你并非我的嫡传弟子。你资质绝佳,当年你在巫星海学艺时,有过选择的机会,可你最终并未真正入我门下,而是进了魅道。”
钟仪筠没有说话。
镜雪里继续道:“我知你今日为敬王而来,不必再跟我拐弯抹角地打感情牌,我是欠过砚溪钟氏的一份情,不消你提醒,但我不曾欠过敬王——”
钟仪筠呼吸微微一窒。
“你们大胤皇帝和敬王的事,南隰无心掺和。但我执掌巫星海,你的这声‘师父’我记下了。不代表南隰,只代表我自己,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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