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 第6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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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南隰使团进京时,苏朗奉命在鸿胪寺接待镜雪里,知道这位大巫为人爽快,不是个喜欢客套的性子,当下便没有推脱,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让国师见笑了。”

镜雪里笑着摆摆手,“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她目光再次望向马车,不露声色地说笑道:“那车里的,便是当初和你一起在宣平街行事的几位了?”

苏朗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镜雪里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玩味,似笑非笑道:“我记得,其中是不是还有两个漓山的?”

——她指的是叶书离和楚珩。

苏朗一听她说“漓山”两个字顿时有些头大,南隰国师镜雪里和漓山东君姬无月当初在明正武馆里打的那一架,整个帝都城人尽皆知,这两个人不只是关系不好,据传还有着不小的私仇,东君看巫星海不顺眼,国师也不待见漓山人。

苏朗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见镜雪里抬眸望向漓山的马车,意味不明地道:“苏朗,如果我没记错,姬无月前段时间是不是已经离京了?”

苏朗心中警铃大作,几乎以为镜雪里真的“恨屋及屋”到要去为难叶书离和楚珩,东君不在,她要是想当街做什么,那谁拦得住?

当下硬着头皮道:“国师……”

镜雪里掩唇轻笑,竖掌打断他的话:“别慌,我总不会和两个后辈过不去,不过是随口问问你罢了。”

苏朗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应声:“是,冬月廿七东君便离京了,距今已有半个多月了。”

镜雪里“嗯”了一声,“好吧,那没事了,我还赶着去拜访大长公主,就不和你多聊了,今日多谢你了。”

语落,镜雪里放下车帘,命车夫行进。

直到走过喧嚷的长街,后面苏朗他们的车子已经看不见,银颂看着依旧在沉思的镜雪里,不禁开口问道:“师父,刚才怎么了?”

镜雪里回过神,用南隰语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弄错了,漓山的那辆马车上,似乎有大乘境的气息。”

……

另一端,拥堵的街道口终于在一刻钟后渐渐畅通。叶书离扶着轩窗往后远远地望了望,回身对楚珩道:“镜雪里走了,她没下车,而且你敛了内息,想来是没事了。”

楚珩点点头,轻轻揉了揉眉心,“是我大意了。”

“一个月就这一天,你就出来这一趟,谁能想得到会这么巧,居然在外城遇见她。”

楚珩不置可否,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地浮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次日清晨,朱雀街,颜相府。

颜沧带着一身寒露气踏进书房,阖上门,低声禀报道:“相爷,都办好了。”

颜懋放下手中的书,点点头“嗯”了一声,将一杯热茶推到对面:“驱驱寒气。”

颜沧没喝,不太放心地道:“相爷,您说过不会伤到云非公子的。这事是太岁头上动土,天子影卫查起来……”

颜懋撩起眼皮,淡淡打断他的话:“放心,教训他已经吃过了。至于其他的,我心里有数。”

颜懋拾起书翻了两页,抬眼又问道:“对了,御前侍墨回宫了吗?”

颜沧点头:“回了,他今日当值,一大早就从宫外回去了。”

颜懋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明天大长公主寿辰,你说御前侍墨会跟陛下一起去吗?”

不等颜沧回应,他就自问自答道:“我猜会,所以说不定明天会有意思得多。”

……

靖章宫,敬诚殿。

楚珩踏进书房,凌烨果然在里头等他。见他回来,凌烨起身从御案后绕过来,将手炉递给他,又包住他的手捂了捂,果然冰凉一片,不禁抱怨道:“干嘛不昨晚上回来,也省得早上露水寒气重,还要受冻。”

楚珩笑道:“陛下,您让臣拿休沐日还债,一个月只准出宫一天,现在连夜都不让过了?”

凌烨闻言便笑,挥手命内侍传膳。

他拉着楚珩走到桌旁坐下,说道:“明天腊月十八,是长宁大长公主寿辰。当年母后崩逝后,长宁姑母照拂我良多,是皇室里我最敬重的长辈。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好带你见见她。”

第91章 沈黛

长宁大长公主府坐落在皇城东南面,与内城郭相毗邻,占地广阔,是先帝在世时特命工部为长姐修建的府邸,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精致而华丽。

先帝在时,长宁大长公主与成德皇后顾徽音交好,和继后钟氏却多有龃龉,互不对付。后来先帝驾崩,新皇年少,钟氏作为太后临朝称制,成了大胤九州真正的掌权者,大长公主府一度门庭冷落,少有人来。

如今时势移转,九州换了新天地,长宁大长公主是陛下十分敬重的长辈,她的寿辰多的是想来送礼的人。更何况,年年腊月十八,陛下都会亲自驾临大长公主府为姑母祝寿,从龙潜时就是这样,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惯例了。

从前有太后和齐王在,没多少人会真正在意这个惯例,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两年眼看皇帝座下江山渐稳,后宫却依旧空空荡荡,满朝文武将心思动到这上头的委实不在少数。无奈皇帝对此总是闭口不谈,大臣们没办法,就把主意打到了皇族的宗亲长辈这里。

长宁大长公主素来挂心陛下的婚事,她是陛下嫡亲的姑母,她的意见陛下多少总会听两句。是以每逢大长公主府的宴会,帝都各大高门望族的夫人总是会不约而同地领着自家适龄的姑娘前往,尤以寿辰这日最甚。从走廊这头远远地望过去,整座园子里红飞翠舞,百花齐放,比之冬节会也不遑多让,这算是大长公主府的宴会上惯有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了。

但今日却意外地有些不同。

来与宴的贵女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却没像以往那样在园子里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折花扶柳,围着大长公主打转,反而其中不少人都坐到了赏花的席位上,目光时不时地就汇聚在一块儿,朝右前方望去。

右席首座的少女着一身湘妃色缕金挑线裙,芙蓉如面,秀丽容华,面对四周无数打量的目光,依旧坐得脊背挺直,仪态高雅从容端方。

她姓沈名黛,是堰鹤沈氏的嫡长女,父亲是当朝文信侯沈文德,祖父乃集贤殿大学士、太傅沈良及,称得上世德钟祥,秀毓名门。

但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在场这么多高门贵女的注意。这些世家小姐们汇聚到此处,所思所想不言而喻,求的就是大长公主的一句“媒妁之言”。

而沈黛与她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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