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 第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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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秦府马车前,他招来护卫,“朔安侯来了吗?”

护卫仍是摇摇头。秦方抓了一下身上官袍,擦擦额间虚汗,只得咬着牙上车,跟着敬王朝门户大开安繁城中行去。

彼时秦方久等不至的朔安侯顾铮,正在距离安繁城七十里外的中州西南关隘,亲自核查一行特殊的车队——南隰赴大胤的外使团。

使团的名单日前已被送到顾铮手里,朔安侯此人刻板冷硬,也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人,那就一律请下车来,挨个核查文牒。

行至队列里最后一辆马车前,顾铮低头看了一眼使团名单,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未曾现身的人。顾铮将佩剑扣好,微微提口气,屈指敲了敲车壁。

下一瞬,车门打开,从里头从容走下来一个女人,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大胤官话,端方大气,声音听不出半点外邦口音——

“南隰,镜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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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雪里:快欢迎我(?o?o?)我知道你们想看我和大柠檬打架,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一点都不菜的好不好!你们以为谁都跟柠檬花一样吗?国师我就是整本书里最强的女人!

第33章 顾家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声音的主人。

夕阳远堕在天际线上,将坠未坠,漫天的霞光铺陈开来,将天穹染成几重颜色,绚烂夺目一如眼前的人。

第一眼见到镜雪里的时候,饶是淡漠冷硬如朔安侯顾铮,也会觉得这个女人美。面容只是其次,真正让人惊叹折服的是她身上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从容与自信,无关出身无关性别也无关年龄,那是自身绝对的强大才能冶炼出的风韵气度,高不可攀如天上月,光华夺目如云边霞。

她站在那里,夕阳就照在那里,岁月不败美人,就算是在群芳中,端方大气的镜雪里也一定是第一眼就能被看到的人。

南隰巫星海尚白,镜雪里此刻穿着一袭绣着暗纹的素衣雪裘,发髻间满是银钗珠饰,银装素裹白得耀眼。如果人间雪可以拟化成人,那她一定是镜雪里的样子。

顾铮垂了下眼睛,目不斜视,接过镜雪里递过来的文牒,例行检查过后,朝这位大巫颔首致意简短道了句叨扰,便挥手招来亲卫,准备整军亲自护送南隰使团前往安繁城。

镜雪里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望着顾铮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花了很久的时间,学了一口字正腔圆的大胤官话,如此一来,尽管身在南隰,她对九州的政局依旧能了解颇多。

眼前这位朔安侯年过而立,是军中突起的新秀。两年前平息齐王之乱时,他在颖国公苏阙的帐下,率领中州前锋军突袭齐王大营,活捉砚溪城主,一战封侯。

但彼时齐王大势已去,以顾铮的军功,其实就算只是封为三等流侯也有些过了,可皇帝却还是给了他这个爵位。原因无他——

“顾家人。”镜雪里轻轻念了一句,唇角微牵,漾起一弯意味不明的弧度。

顾铮这厢刚刚上马,秦方派来寻他的人就快马加鞭到了面前——敬王仪仗行陆路抵达安繁城。顾铮闻言,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登车的大巫镜雪里,思及其与敬王妃钟仪筠的关系,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当日晚间,敬王妃钟仪筠以私人名义拜见恩师镜雪里,敬王凌熠亦与之同行。简单的拜访过后,二人便离开了驿馆,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并未举行宴饮。

这一晚的安繁城尽管平静祥和,但却注定有许多人一夜不眠。

翌日,仿佛避嫌似的,南隰使团晨起时分便离开了安繁,敬王仪仗则留在城中暂且休整一日。

……

天还未亮透,淡薄的圆月悬挂在天边,洒落一地溶溶水色。

孟章关外,凌启收到了顾铮从中州南界传来的密信。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敬王妃拜访恩师,半个时辰确实不算长,可是敬王同南隰国师会面,半个时辰能谈得可就太多了。

到了姬无月、镜雪里这种境界,就不是等闲高手能够监听得了的了。

昨日凌启与漓山东君在庭院中会谈,姬无月曾出过一次手,天子影卫后来去查探过,被打落的四个人隶属于入住孟章关驿站的其他几个世家,俱是归一境的顶尖高手。姬无月没杀人,但是隔着一栋墙,视线之外几十丈远,一招致昏。

漓山东君来得突然,此前没人听到过任何风声,而天子影卫首领又专程在孟章关等人,谁都知道这不会是无缘无故。这些世家主俱是曾经沧海的人精,从一点点风吹草动中都能觉出九州格局变动的苗头,漓山东君的来意,多少都会让他们感到一丝惶惶不安。

诚然昨日的会谈中,两个人也确实说了些十分重要的事。凌启并未隐瞒,将有大宗师级的人物受敬王指使,去帝春台取谛寰经的事说给了姬无月。

然而让凌启出乎意料的是,姬无月对“谛寰经”似乎很是陌生,乍一听闻这三个字,他眼里甚至微微有些迷惘。直到凌启提到“虞疆教王”,他才反应过来凌启说的是虞疆圣物谛寰经。

天和元年的西伐之战距今已有二十年,当时朝野上下对此都分外关注,一度是民间说书人最常提起的评书话头。直到后来虞疆归降尘埃落定,这场战争才渐渐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去,成为载于青史的寥寥几句话。

让凌启感到困惑的是,姬无月是大乘境,按照正常的年龄推算,二十年前,他怎么也该记事了才是,提及当年人尽皆知“谛寰经”,姬无月应当不用任何提醒在一瞬间就能够想起,这是虞疆教王归降时奉上的圣物。

然而彼时漓山东君眼里的迷惘却并不像是作假,凌启甚至觉得,姬无月似乎就跟现在这些年轻的后生一样,他并没有真真正正经历过那段历史,仅仅只是在史书中看到过。当年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谈论的“谛寰经”,于他而言,和史书中千千万万的笔迹一样,只是三个厚重而陌生的字眼。

比起谛寰经,让姬无月更加敏感的是敬王:“凌统领,既然你直说了,那我不妨也在这里保证,帝春台的事你问错人了,只要我姬无月还是漓山东君,一叶孤城跟敬王就上不了一条船。漓山偏安一隅惯了,不该趟的水不会沾,这点不需要提醒。”

和数日前凌启在敬诚殿与皇帝禀报时的看法一致,尽管姬无月的行踪确实成谜,但无论从哪个方面,帝春台不速之客是漓山东君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该有的敲打凌启已经提醒过,该有的答复姬无月也已经给予完。翌日晨起时分,漓山的车队便离开了孟章关。而凌启也带着天子影卫去往帝都的南方门户,在陵光关等待南隰使团的到来。

尽管并不清楚昨夜敬王与镜雪里谈了什么,但是在大胤的帝都行走,就必须遵守大胤的规则——这位南隰大巫抵达帝都后的一切行踪,都应当为天子影卫知晓。

出发前,恰好碰到报信的东宫影卫路过孟章关,和凌启打了个照面,见着统领,影卫连忙先说了一声——镇国公世子顾彦时数日前已经带着储君从飞花踏雪城悄然启程,不日就将返回帝都。

凌启看着东宫影卫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缕不祥的预感。

平静了数月的帝都,因为这场千秋盛典,汇聚了太多的人马与太多的势力。凌启越过东宫影卫的背影,朝天边望去,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在天穹下勾勒出黑色的剪影,像是数只蛰伏的巨兽,一齐朝往帝都的方向。

风雨欲来。

……

楚珩不敢耽误太久的时间,干脆没有和漓山的车队同行,和叶书离乘了两匹快马一路疾驰,两人当日下午便率先抵达了帝都城郊露园。

东君过来得低调而突然,倒是把看门的小厮吓了一大跳。

齐峯率着几位管事将他们迎了进去,姬无月只称是急着过来给“卧病不起”的“楚珩”调息经脉,当下也并未与众人多说什么,到了露园便直接去了“楚珩”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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