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9)(1 / 2)
那暗卫弟子正要劝上两句,谁知满江雪却是一个飞身从观星台上跃了下去。
白影坠入苍茫落雨之间,如同一只灵巧的白雁,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那暗卫弟子虽然意外,但也对满江雪说走就走的行径见怪不怪了,他目送着满江雪的身影离去,脚步一转,行往了明光殿的方向。
夜风把半掩的轩窗吹得摇晃,吱呀作响,尹秋醒来时,外间还在落着雨。
屋子里烧着炭火盆,燃着明亮的烛灯,尹秋茫然四顾,没有见到孟璟与白灵的身影。
她头痛欲裂,又口干舌燥,正要起身寻杯茶水解渴时,房门忽地被人轻轻推开了。尹秋捏着眉心抬起头,见得孟璟跨步而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一股苦涩的药香即刻在房中蔓延了起来。
醒了?瞧见尹秋坐在榻上,孟璟眼眸微亮,赶紧行到榻边坐下,第一时间给尹秋把了脉。
这是哪儿?尹秋换了只手,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孟璟垂着头,神态专注地把着脉,末了才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回答说:已经到了云间城。
尹秋动作一顿,脸上还残存着懵懂:这就到了?不是得赶三四日的路才能到么?
孟璟看了她一眼,将搁在一边的汤药递给尹秋,说:确切来讲,我们整整走了七日才到。
七日?尹秋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一脸迷惘道: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那日在山路上,你突然吐了血,说是听见了什么笛声,孟璟说,之后便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
尹秋愣了半晌:我得什么病了?
孟璟叹口气:你什么病也没有,他示意尹秋将汤药喝了,又说,这几日我频繁为你把脉,只见你脉象紊乱,却不见你哪里有问题,也不知你因何吐血,先前我来看你时,你脉象都还乱着,可方才却又异常平稳,怪异得很。
尹秋回想着那日的经过,问道:你和白灵真的没听见笛声?
没有,孟璟瞧着她,神色透着明显的关切,你是不是近来太过劳累,出现了幻觉?
尹秋拧着双眉,细想须臾说:要说笛声是幻觉,可我吐血总是真的,且我听着那笛声,只觉烦躁不安,气血涌动,连真气也无法控制,仿佛我越是心绪波荡,就越是会受到那笛声的影响,她说到此处,抬手捂了捂心口,这地方也像是被人牢牢攥紧一般,疼的我喘不上气。
孟璟听着她这番叙述,眉目沉重道:我虽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但也好歹跟着师父学了这些年,你有病无病我一探便知,除了脉象紊乱以外,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毛病。
这确实怪得很。
尹秋沉默了一会儿,仰首将那汤药灌了,好一阵过去才又调笑道:总不能是你把心疾过给我了。
孟璟听到这话,难得露出了一点无言的神情,有些不是滋味道: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她将手探进袖袋,掏出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尹秋,你无缘无故吐血,我才是要被你吓得心疾复发。
那可别,我负不起这个责,尹秋把那油纸包打开,甜腻的香气扑了满脸,还给我买了糖呢?够意思啊。
孟璟看着她略有些消瘦的侧脸,顿了一顿才说:这药苦,怕你喝不惯。
良药苦口利于病么,我不是娇气的人,尹秋塞了粒蜜饯在嘴里,眸光游移间瞧见孟璟袖袋里还藏着一片桃红,便偏头道,那是什么?瞧着眼熟。
孟璟身形微滞,不大自然地卷了袖袍:没什么,手帕而已。
尹秋看了她两眼,像是从孟璟遮掩的动作联想到了什么,笑道:你什么时候用过这种颜色的手帕了?她说着,眼神里掺了点不可名状的意味,别是哪个心灵手巧的师妹送的?
迎上尹秋戏谑打量的目光,孟璟噎了噎,忽然破天荒跟着她笑了起来:心灵手巧没错,但不是师妹。
看见她脸上不可多得的笑容,尹秋顿时来了兴致:是师姐啊?
嗯,孟璟端着药碗起了身,是师姐。
见她没说两句就要走,尹秋赶紧拉住孟璟道:跑什么,你本事不小,连师姐也招惹上了,还收了人家的帕子,孟师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女儿身?
孟璟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险险稳住了身形,回眸瞟着尹秋道:不能收?
能收,尹秋说,但前提你得喜欢人家才能收,你若不喜欢,收了可就不厚道。
怎么就不厚道,孟璟站姿挺拔,淡蓝的松袍盖住了尹秋的手腕,她伸手将尹秋握住了,口吻平淡地说,毕竟她也知我同为女儿身。
尹秋自然是有些意外:除了我,还有别人知道你是姑娘?你从前怎么没说过?
油灯微晃,房里的投影忽闪似水波,尹秋坐在榻上仰着头,眼眸里还噙着久睡过后的微红,瞧来有几分妙不可言的秀色,像是吃醉了酒后,人还微醺着。
有种别样的韵味。
孟璟垂眸看着她,搭在尹秋手腕上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孟璟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尹秋有点错愣:什么意思?
孟璟停顿少顷,松开了尹秋,将袖袋里那片桃红取了出来,举到尹秋眼前。
那是一个小巧秀气的荷包。
桃花一样的颜色,洗得很干净,但质地已经有些毛躁,看得出来用了很久,显得陈旧。
尹秋将那荷包看了几眼,顷刻间回过味来。
这是她从前送给孟璟的。
昔年新弟子大会结束,傅湘离开云华宫回到明月楼前,尹秋做了好些个荷包送人,连闭关的季晚疏都有。
没想到孟璟还留着,且还带在身上。
原来心灵手巧是她,师姐也是她。
夜风轻柔拂来,吹动那荷包上的流苏,卷来了一阵清浅的药香,那是孟璟身上特有的味道。
尹秋愣了一下,随即弯唇笑道:那你还说是手帕,骗我干什么?
孟璟回答得很坦荡:一时兴起,开个玩笑。
我看看,尹秋将那荷包抓到手里,翻来覆去细看了一阵,好些地方都磨损了,改天空闲了重新给你做一个?
孟璟说:不必,她复又将荷包拿了回去,我是当做香囊用的,装些提神的草药,便于我稳定心神,对心疾也有好处。
尹秋粲然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念旧的人,那什么时候想换新的了,就跟我说一声,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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