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2 / 2)
有这半日的时间,弟子们早就安顿妥当了!
孟璟极力按捺着心中的焦躁,缓声说:速速配药,已经误了解毒的最佳时机,再要拖延,必定会出人命。
弟子们赶紧行去药柜抓了药来,赶走那些药童自个儿开始熬药,可没等他们将药熬好,便听有弟子匆匆赶来,喊道:不好了孟师兄,出事了!
孟璟紧锁着眉头,闻言禁不住心中一跳,面上尽量沉稳地道:何事发生?
那弟子急得都结巴了:就、就在刚才,突然死了好几个人!这会儿又有不少人开始吐血,原本毒素并不深,耽搁了这许久,难民们本就体质孱弱,已经扛不住了!
孟璟脸色一变,连忙领着弟子们行出大堂,出去一看,那地面四处淌着暗红的血,边上已经用白布盖了几具尸首,余下的难民一个比一个面色苍白,早前还有力气叫唤,这会儿已然神志不清,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弟子们又惊又急,纷纷取了护住心脉的丹药挨个儿去喂,孟璟立在人群之中,目视着几个气息尚存的难民勉力挣扎,又眼睁睁瞧着他们不治而去,半晌才叹息一声:回天无力,已经没救了。
这黑心医馆,杀人偿命!师兄,咱们这就报官去!
他们分明是故意不管这些难民的,其心可诛,绝不能放过这里所有人!
真是丧尽天良!看那些药童忙活了一下午,还以为难民们有救,谁知他们居然这般草菅人命?还瞒着我们不让人知道!走,去跟门口的官差禀明事情真相!
弟子们怒不可遏,纷纷起身朝门口的官差涌了过去,厉声控诉这医馆的恶行,孟璟缓缓蹲下身去,碰了碰脚边几个已经没了气息的难民。
她看着那些余温尚存的鲜血,看着难民们灰败痛苦的容颜,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攥紧了,疼的她一瞬无法呼吸。
弟子们尚在同官差言语,一片混乱之下,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闷响,众人回头一看,竟见孟璟捂着心口倒在血泊之中,唇色顷刻间变得惨白如纸。
孟师兄!
坏了,师兄心疾复发了!
快!师兄平时吃的丹药呢?快拿来!
里衣一瞬被冷汗浸湿,孟璟被人喂了药,囫囵吞了几口水,她眼眸半睁着,视线里只能看见一片刺目的红,那血光中站着两个梦中才会出现的身影,离她那么远。
爹娘
手心摸到那地上的濡湿,孟璟闻着那血腥味,在陡然谋生的幻影之中沉沦了许久,好一阵过去,她才猛然惊醒过来,气息紊乱道:尹、尹秋
一名弟子听清她说了什么,赶紧回道:先前白灵师姐带了口信来,说是尹师姐已经被关进了府衙大牢,完了,这回真完了,难民们都死了,凶手也找不着,尹师姐还被下了狱,师兄你可要挺住啊!
孟璟一听这话,本就剧痛的心口又是狠狠一抽,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说:不、不行快去请陆师姐,尹秋不能待在府衙
师兄别急,你这时候千万不能急火攻心!
孟璟急促地喘着气,咬牙站了起来,她在这片刻之中忽然回想起了什么,倏地抬眼道:段宁段宁!
段宁?弟子们手忙脚乱,诧异地看着她。
她说过要给难民下泻药的话,孟璟脸色微寒,虚弱的声线透着几分久违的凶狠,知府与段家有交情,他们想拿尹秋顶罪,没那么容易,去把门口的官差赶走,你们随我去趟段家,要他们放人!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弟子们听了她这话,纷纷回过神来。
如今难民已死,已无法子补救,凶手到此时还在逍遥法外,若不尽快将尹秋救出来,这篓子捅大了,府衙定会寻个顶罪的人出来,可不就成了狱中的尹秋?
那段宁数日前的确说过要给难民下泻药的话,不论毒粉究竟是不是她所为,她当众口出妄言,就已经给自己身上惹了麻烦,段家若想自保,就只能说通知府放了尹秋。
好计策!
第90章
段宁在自家庄子里的马场跑了会儿马,热的一身汗,她坐在马背上,越过一众亭台楼阁瞅见一群人影入了段家大门,正在往内厅赶,便扭头问道:来了些什么人?
栅栏边立着名小丫鬟,闻言也伸长了脖子去看,摇头说:不知道,看样子人还挺多,估计是老爷请的客人。
都这个时候了,请什么客人?段宁看了眼已近黑沉的天色,勒住了手里的缰绳。
老爷近来不是在同魏城谈粮食的生意么?小丫鬟说,庄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多着呢,小姐再跑会儿罢?
段宁哦了一声,倒没心思去凑热闹,复又挥鞭跑起了马,不消片刻,便见一名手下匆匆奔了来,高声道:小姐!老爷叫您别跑马了,赶紧随手下们离开,去城郊的别院躲一躲!
马蹄溅起浓浓的尘雾,段宁听得一头雾水,她满脸烦躁地打马踏过去,居高临下地说:躲什么?家里待得好好儿的,去别院干嘛!
那些中毒的难民都死在了正雅堂!风大,那手下扯着嗓子喊,现在云华宫的人已经堵在了内厅,要小姐出来当堂对质!
段宁柳眉一竖:对什么质!
哎呀,那些难民都是中毒死的,现在凶手没抓着,知府扣了人家云华宫的管事弟子,把人关进了牢里,云华宫哪能咽的下这口气?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把人从牢里救出来么!
救去呗!段宁瞪着眼,那他们该去府衙啊,来我们段家做什么?你这蠢货,一次性把话说完成不成!找我对什么质!
那手下情急道:您前些天在城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要给云华宫的清粥里下泻药的话!现在难民都死光了,事儿闹大了,您留了话柄给人家,已经惹祸上身了!
段宁一听这话,心中瞬间明白过来,她脸色微变,立即从马上跳下来,寒声道:奶奶的,我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他们云华宫是想救人,所以拿我当枪使来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情况?您快跟咱们走罢,老爷正在内厅应付呢,再晚些就走不了了!
走就是缩头乌龟!段宁喝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走了反倒坐实了罪名!去会会他们!
那手下心急如焚,赶紧上前要阻拦,段宁却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边走边道:给本小姐滚开!我看今天谁能给我泼脏水!
段宁冷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离了马场去到内厅,她掀了珠帘,一眼就瞧见堂下坐着的蓝袍少年。
孟璟适才缓解了些许病痛,脸色还是苍白得厉害,一众弟子们立在她边上的空地之中,只有孟璟一个人落了座。
她端着茶盏,额角濡湿未干,低垂的眸底含着几分凉意。
段宁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分莫名其妙淡了怒火,她听着耳侧的珠帘叮当作响,打量了片刻孟璟,不多时,便见孟璟也若有所感地朝她投来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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