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1 / 2)
傅湘嘴角一僵,赶紧埋下了头。
不多时,便听堂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便见丁怜真领着先前那名女弟子快步行来,还未抬眼看一看堂上坐着的人,丁怜真便沉沉跪下,俯身道:弟子丁怜真,拜见满师叔,拜见许师姐。
许连枝见了她,眸光无比厌恶,但此处满江雪最大,该由她来主审,许连枝便侧目向满江雪投去眼神。
冬日天光不明,但凡是室内便都少不了灯盏,满江雪把玩着匕首,那锋利的薄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寂的寒光,映在满江雪情绪不明的眸底。
说说罢。
丁怜真直起身来,说道:回师叔的话,锻剑阁一向缺人手,这您是知道的,弟子也一直负责到弟子院挑人打下手,这也是程长老派给弟子的任务,今日弟子身体抱恙,便吩咐了身边这位师妹替我走一趟,来的路上我也问过她了,没想到她们竟会这般行事,说到底弟子也是难辞其咎,还请师叔责罚。
满江雪眸光一转,看向那名女弟子:言下之意,并非她唆使你殴打新弟子,而是你自己的主意?
那女弟子面色不豫,看看丁怜真,后者却并不看她,那女弟子暗暗咬了牙,点头道:是,丁师姐只叫我们来挑人她说到此处,又急忙道,可弟子委实没有诚心殴打过谁,那孟璟态度恶劣,且还是他先来动手打人的,我与几位师妹好言好语,却被他无缘无故一顿臭骂,还挨了他的踹,弟子们纵然有错,可也是他有错在先,何况他本就有病,也不是我们打的,还请师叔明鉴!
孟璟哪里听得惯她这样污蔑自己?白着脸道:你胡说!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整我,况且你之前也承认了,你说你就是故意为难我来的,正是因为我昨日帮了尹秋,没叫她跟你们去天音峰,你们便要报复我,再说也不是我先动手,是你们先来抓着我的!
那女弟子正要反驳,丁怜真却是抢先道:小师弟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她们合起伙来整你?历来的新弟子中,有哪一个没去我们天音峰打过杂?我来时听这位师妹说了,是你抗命不从在前,还恶语伤人,既然许师姐也在此处,那弟子斗胆一问,按照宫规,不服从前辈命令者,是不是该交由刑堂惩治?
此话完毕,她又紧跟着道:若是该弟子冥顽不灵,不仅不肯去刑堂受罚,还对师姐大打出手,又该不该及时制止?而制伏这等品行不端、目无尊长的弟子,又是不是要被判一个殴打同门的罪名?这些疑问,弟子属实不大清楚,还请满师叔与许师姐替弟子解一解惑。
她这番话不可谓不高明,娓娓道来间,既指明孟璟抗命不遵,行凶在先,又替打人的女弟子们洗脱了罪名,且还有理有据,让人一时间只能跟着她的思路走,考量起她这几个问题来。
许连枝虽然不待见丁怜真,但也如实回道:不服从命令,是为不敬,先打人者,是为不尊,你说的这些,的确有道理。
孟璟一听这是要给自己定罪的势头,便要立即替自己辩解,尹秋一把拉住他,小声道:你别说话,有师叔和教导师姐在,她们不会有失公允的。
果然,尹秋适才说完,许连枝又继续道:但是,关于你们天音峰来弟子院挑人的事,我从前就声明过,不可强迫,不可威逼,何况孟璟一个不曾习武的小辈,又还带着病,他做得来你们锻剑阁那些差事?那些沉甸甸的玄铁他抱得动几个?就算他不愿去,你们也不该生拉硬拽,更不该群起而攻之。以多欺少,压迫同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你嘴里说出花儿来也推翻不得。
丁怜真说:那么请问许师姐可有在场?你可曾亲耳听到弟子们强迫他了?
许连枝说:废话,我要在场还能叫她们打起来?
丁怜真又说:那就是了,仅凭孟璟一面之词,如何就断定我们天音峰强迫他?她说罢,扭头看着尹秋与傅湘,不过两位小师妹倒是在场的,那你们又亲耳听见了么?
尹秋与傅湘在事发之时隔得那样远,当然什么也没听见。
见她二人表情凝重地摇了头,丁怜真浅笑起来,不说话了。
她正暗自得意着,忽听久未言语的满江雪道:她们没听见,我这里倒是有人听见了。
言毕,便见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弟子站到了满江雪身边。
弟子是宫中暗卫,由满师叔管辖,先前事发之时正好路过弟子院,恰巧目睹了一切,丁师姐,你们天音峰这几位女弟子,的确对孟璟有所强迫,且她们口称孟璟是惹恼了你,故而今日才专程来挑他的刺,弟子亲耳所闻,绝无半句虚言,个中详情也早已禀报过师叔,望在场的诸位同门周知。
听到这番话,丁怜真脸色微变,几个女弟子也是满脸惊慌,将头埋得更低了。
第45章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丁怜真暗骂。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满江雪静静看着她,眼中浮动着一层烛火投来的暖光。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丁怜真心中无比懊恼,噤声片刻后却没回答满江雪的话,而是侧目看向身旁的女弟子道:方才这位师弟所言,可是真的?
那女弟子听她如是问来,心中便已清楚丁怜真这是要将罪责栽到她头上,女弟子面露犹疑,低声道:丁师姐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丁怜真眸光锋利,语气严厉。
那女弟子表情隐忍,内心十分屈辱与不甘,半晌才认命一般开了口:确有其事
丁怜真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即看向满江雪道:师叔,许师姐,弟子对于今日发生的事,确实不知,我只是感染了风寒,头晕得厉害,想叫她们替我走一趟而已,她说到此处,狠狠咳嗽了几声,怒道,可谁能想到,她们居然背着我干出这等事来!
但弟子心中明白,出了这样的事,诚然是弟子管教无方,亦是弟子之过,丁怜真长叹一口气,俯身叩首道,但弟子有一事要说,关于孟璟惹恼我这事,实在是空穴来风,弟子不曾见过孟璟,也从未与他有过任何来往,说他惹恼了我,这真是无稽之谈,还请师叔和许师姐不要轻信这等污蔑之词,弟子真是冤枉了。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扭转黑白,孟璟赶紧道:你说谎!昨日你带着人到弟子院来找尹秋,当时我分明就在场,现在却又说不曾见过我,你可真会颠倒是非!
丁怜真诧异地看向孟璟,说:昨日那小师弟是你么?只是匆匆见过一眼,我哪会记得。
她是铁了心不想承认,又有那女弟子替她担罪名,且丁怜真从头到尾都未亲身参与整件事,即便有人证明事发经过,却也奈何不了她什么。
孟璟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去将她那虚伪的面目打个稀烂。
随后许连枝又盘问了尹秋与傅湘一番,两人各自阐述了一遍所见所闻,许连枝便道:我云华宫规第一条便是严禁欺辱同门弟子,严禁弟子之间相互斗殴,便是掌门的亲传徒弟犯了罪也逃不了惩治,你们几人仗着身份狐假虎威,蔑视宫规,明知故犯,理当重罚!她说完,又看向满江雪道,师叔,你来宣判罢。
满江雪言简意赅:按照宫规处置,带下去罢。
一听说要按照宫规处置,几个女弟子顷刻间冷汗直冒,脸色发白。
须知欺辱同门乃是重罪,不仅要被剔了所在峰脉的腰牌,沦为最低等的外门弟子,逐出宫外,还要受脊杖二十,那脊杖可不是闹着玩的,二十大板打下来,整个后背虽不至于断了全部骨头,却也能叫人皮开肉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一旦修养不当,往后还很有可能落下病根,一生都难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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