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2 / 2)
尹秋默念几遍,又听满江雪道:君问吾归期,吾亦不知,巴山暴雨涨满秋池,归期遥遥,待何时相聚,吾与君共立西窗剪烛花,再与君细说巴山夜雨之景。
尹秋听得一知半解。
你只需记着,一切景语皆情语,满江雪说,诗人说起巴山的雨,是为表露内心对问候人的思念,这首诗言浅意深,婉转含蓄,既有久别的怀念,眼前的孤寂,又有对来日重逢的期盼与喜悦,是首质朴情深的好诗。
尹秋思索着:所以诗人是思念问候人的?还想很快见到他?
满江雪嗯了一声。
尹秋诧异,缓缓道:那如果一个女子,写了这首诗给一个男子,又是什么意思?
满江雪说:那说明她倾心这位男子,却不能与这男子尽快相见,便以诗句传达自己的心意。
尹秋微怔。
这诗是娘亲写给公子梵的,可按照满江雪方才这番分析,这分明是恋人之间互诉衷肠的举动,娘亲怎么会给公子梵回这么一首诗?再者公子梵明确地说过,沈曼冬对他是无意的。
否则她又怎么会嫁给爹爹?
尹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回想起公子梵说话时的神情,又不像是在作假,尹秋只好又问道:那这首诗,是只能用在心上人身上吗?
满江雪说:这倒不一定,得看用在什么时候,好比子女远游,出门在外思念父母,也能以此诗向父母表达感情。
所以娘亲给公子梵写这个,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思念?毕竟公子梵说过,他曾经是如意门的人,说不定和娘亲是师兄妹的关系,同门之间感情深厚,这样往来倒也合乎常理。
尹秋暗暗思索着,忽听满江雪开口道:你问了这么多,怎么,是有人写了这诗给你?
尹秋呆了一下,忙道:没有的事!
满江雪瞧了瞧她,搁了书册道:那丁怜真,可还来找过你?
尹秋又急忙摆手:也没有。
那别的人呢?
哪有什么别的人?
我哪知道,这不是在问你么。
尹秋啼笑皆非,拿宣纸挡住自己的脸:别人也没有!
见她害起羞来,满江雪无声一笑,说:你又大了一岁,也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可有什么喜欢的师兄?
尹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末了才小声道:不是说过了吗,我还小呢
那有没有师兄对你表露好感?满江雪像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或者别的师姐?
尹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说了没有就没有嘛,师叔别问啦
满江雪好笑:羞什么?这是人之常情,你若是对谁有几分喜欢就及时告诉我,我好替你看看那人怎么样,只要言行举止端庄,不像某些人死缠烂打,师叔不会过多干涉你交朋友。
尹秋说:没有的啦她将手里的宣纸一低,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满江雪,不过,师叔也算在其中吗?
满江雪挑了下眉:我?
尹秋点点头:我只喜欢师叔的。
满江雪莞尔:又在说胡话,你多大,我多大?
尹秋理直气壮道:你比我大又怎么?
满江雪说:我老了。
你这叫老?尹秋睁圆了眼,那掌门岂不是
满江雪立马瞟了她一眼:慎言。
尹秋便及时打住,又道:就算你老了我也可以喜欢你,方才还说不干涉我呢,师叔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满江雪实在是没料到尹秋居然这般牙尖嘴利,脑子还灵光,与她说起话来还真有些说不过她。
你这是教训起我来了,满江雪说,再过几年,得踩到我头上去。
明明是师叔心口不一!尹秋不甘示弱。
好好好,你说了算,满江雪只得让步,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尹秋嘻嘻笑起来,丢了宣纸便朝满江雪怀里一扑:我就喜欢你一个!
满江雪顺手回抱住尹秋,又耐心道:好好好
天色在谈笑间变得更深了,殿外不知何时被暗卫弟子点亮了灯笼,尹秋与满江雪玩闹了一会儿,想起弟子院还有门禁,便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满江雪一手搂着她,一手执着书卷,闻言也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说:天都黑了,要不在我这儿留宿?
尹秋先是心中一喜,随后又想到夜里还得同公子梵练剑,她答应过公子梵不能随意失约,要持之以恒,便摇头道:不了,等月试完放了年假,我再来找师叔可以吗?
原以为尹秋会心花怒放地答应下来,谁知她竟会拒绝,满江雪稍感意外,但也点了头说:那我送你回去?
尹秋欣然应允。
入了夜,雪已经停了,两人手牵着手,相携着穿过重重宫殿,明灯映照下,在周身投下一片片林影。
一路将尹秋送到院门外,守门的弟子见了满江雪纷纷俯身作礼,又瞧着尹秋露出笑意,尹秋这回不再缠着满江雪了,很懂事地道:我自己能走,师叔不必送了,趁早回去罢。
满江雪摸摸尹秋的头,眼含笑意:倒是愈发乖巧了,去罢。
尹秋其实很想和她再多相处一阵子,但也学会了克制,立在门边目送满江雪离去后,便提着食盒去了傅湘房中。
屋内没有烛火,视线不明,只能瞧见床榻上缩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听到推门声,那影子像是抖了一下,尹秋看不大清,正要吹了火折子点灯,便听傅湘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别点灯了,我睡着呢。
听出她嗓音有异,尹秋将食盒搁在桌上,探询道:傅湘,你没事罢?她行到榻边想看看傅湘,傅湘却朝墙边一躲,尹秋只得道,我给你带了吃的来,多少吃两口再睡罢?
傅湘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也不露脸,说:我没胃口,小秋,你回房去,不用管我。
得知傅岑再婚只是给傅湘说了一声,却没发话要她回去,尹秋知道傅湘一定很难受,轻声道:没事的傅湘,你不要太伤心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你的,你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吗?
傅湘躲在黑暗里偷偷抹眼泪,哑声道:我知道你好,可我爹太不是东西了,我一想起他就伤心得很,你也真的不用管我,我这个人不轻易伤心,一伤起心来就没完没了的,尤其是夜里,一个人还能很快平静,你要是留下来陪我,那可别想睡觉了,我能啰里吧嗦到天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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