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1 / 2)
尹秋得了这话,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她一瞬想到傅湘的身世,想到傅楼主对她不管不顾,只将傅湘扔到云华宫由她自生自灭,这么久了也不闻不问,傅湘若是学得好方可回去,学不好只怕这辈子都只能待在云华宫求活,尹秋尚且有满江雪照顾着,可傅湘却是一无所有,某种方面来说,她其实比尹秋还要可怜。
尹秋看着傅湘恳切的眼神,心也就跟着软下来,干巴巴道:没生你气。
傅湘顿时如释重负,揽过尹秋的肩,哄她道:没生气就好,你可别真的不理我啊,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你要是不理我,我活着可就没意思了,只能找块豆腐撞死。
尹秋被她逗得发起笑来,说:你脸皮这么厚,豆腐撞得死就怪了。
那我撞墙去!傅湘作势就要寻墙。
好了别闹了,尹秋扒掉傅湘的手,再不进课室,夫子罚你了!
她说罢,一溜烟入了堂去,傅湘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扬起了唇角。
尹秋适才入了课室,夫子后脚就跟进来了,学生们齐齐俯身作礼,向夫子问了安,夫子就放榜的事夸赞了前三甲一番,尔后便冲门口道:进来罢。
一众好奇的打量视线下,孟璟穿着崭新的弟子服,面无表情地立在门边。
这是新来的同窗,年方十二,他叫孟璟,今后就与你们一同念书,大家多加照应。
只听孟璟的姓名,满屋子学生们便都露出了然的神情,他前些天对尹秋大打出手的事已传遍新弟子院,不少人虽未亲眼目睹,却都对孟璟有所耳闻,一时间,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不断。
是他?前两日刚来就闹事的那个。
听说他父母被紫薇教杀死了,他非说是尹秋害的,当着几个师兄的面打了尹秋呢。
这么个浑人,怎么分到我们课室来了?
不来我们这儿去哪儿?一看也是没读过书的,别的课室他听得懂么?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耳中,孟璟听得心生不适,暗暗捏紧了拳头。
安静!夫子喝了这句,四下顾盼一阵,指着尹秋身边那名弟子道,你,到后面去坐,孟璟,你过去替他的位置。
那弟子一愣,侧脸瞧了瞧同样愕然状的尹秋,也不好多说,老老实实收拾好笔墨让了座。
孟璟抬眼看向尹秋,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冷声道:我不想和她同桌。
没你说话的份!夫子言简意赅,我让你坐你便坐,别耽误老夫讲课,过去!
孟璟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走到尹秋身边,将笔墨重重一摔,坐了下去。
学生们目露疑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似是都不明白夫子此举是何用意。
入了学堂就是同窗,从前有天大的仇恨也得给我忘干净了,老夫的规矩摆在这里,不求你们真心实意地相处,起码在老夫的课堂上,谁要是敢兴风作浪,我绝饶不了他!夫子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并未将目光落在孟璟和尹秋身上,高声道,都把书册翻出来,大声晨读!
很快,室内陆续响起了哗哗翻书声,学生们正襟危坐,将书册高举在眼前,齐声诵读起来。
尹秋怎么也没料到孟璟会和她在同一个课室,且还成了她的同桌,这情况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尹秋心中五味杂陈,如坐针毡,控制不住地心神不宁起来,连课本也看不大进去了。
好在一上午过去,孟璟倒也没有招惹她,许是夫子事先同他打过招呼,他虽脸色极为不好看,但也并未故意挑尹秋的刺,始终一语不发地坐在座位上,像个不能动弹的木头桩子。
午时放了课,学生们照例行去饭堂用食,傅湘自知有愧于尹秋,一听到钟声便火急火燎地跑来等着她了。
两人碰了头,傅湘又是好一番表现,说了不少笑话给尹秋听,尹秋却兴致沉闷,郁郁寡欢。
怎么了这是?傅湘瞧着尹秋,还在生我的气啊?
尹秋摇了摇头,回首朝课室内看了一眼。
弟子们都已离去,唯有孟璟还坐在桌边没动,众人对他印象不好,是以也不见谁主动同他搭话,都心照不宣地将他当做空气。
那是谁?傅湘探着头,瞧着眼生。
尹秋说:是孟璟。
傅湘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就是那个新来的?
尹秋说:嗯。
他怎么成你同桌了?傅湘说,这几天倒也没来得及问你,他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怎么会和你起争执?
尹秋神情复杂,看向傅湘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青罗城的时候,我和师叔向你打听过一个人?
傅湘说:记得啊,她再度瞥了眼孟璟的背影,该不会就是他罢?
尹秋轻叹,便在去饭堂的路上,将她与孟璟之间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傅湘听她讲完,恍然大悟道:难怪他会对你动手但他爹娘又不是你害死的,他老欺负你干什么?
尹秋说:可在他心里,我就是害死他爹娘的人。
那是他是非不分,傅湘挑起眉来,明明是他爹娘想先杀了你赚钱的,结果反倒被紫薇教的人给杀了,这关你什么事?他不去找紫薇教报仇,却来欺负你,忒不像个男人!
尹秋又是一声叹息:原本他父母是可以不用死的,只是紫薇教的人误把他当成了我,一路追杀所以他才会那么恨我。
傅湘顿了顿,也跟着尹秋叹气道:这般说起来,他父母虽然见财起意死有余辜,但孟璟倒是没什么错,也是个可怜人,她拍拍尹秋的肩,安抚道,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要自责,他要恨你我们管不着,但你自己万不能也把罪名往头上揽,你更没错,同情他可以,但也勿要忍让他,他要是敢再对你动手,我头一个收拾他去!
尹秋闷闷不乐的,点头说:知道了。
两人一同领了饭食,离开饭堂时才见孟璟独自行来,这时饭堂里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孟璟在众人的注视下盛了些残羹剩饭,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神情异常冷漠,不看任何人。
到了武课时分,弟子们照例跟着教导师姐练起剑来,众人挥汗如雨时,孟璟则坐在练武场外的小板凳上,仍是谁也不看,他表情呆滞,眼神涣散,也不知在想什么。
整个练武场上都是练剑的弟子,只有孟璟坐在一边干看着,就更显得他孤身只影,一派冷清。
弟子们见此情形,免不了又是一阵低声交谈。
他怎么不来练剑啊?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的人,教导师姐居然能容忍他当众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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