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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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他点点头,指尖又是一阵弦音,是该好好考虑,请谁和我们一起排一排《千年乐府》了!

厉劲秋回了家,难得见到周俊彤踩着拖鞋晃晃荡荡。

在载宁宅邸禁闭了十几天,压抑的心情,在妹妹毫无规矩的拖鞋响动声里,烟消云散。

嗯?哥你回来了?去哪儿了?

周俊彤浑然不觉,手机重度依赖者十几天不回消息,是失去了人身自由。

刚刚还看亲妹娇俏可爱的亲哥,顿时皱起眉。

你不知道我去哪儿,居然不帮我报警?!

周俊彤拿零食的手臂都僵住了,她一脸震惊错愕的回答道,不是你叫我别打扰你,你有大事要做吗!

厉劲秋皱了皱眉,怎么可能!

恶人先告状,气得周俊彤拿出手机,当场翻旧账。

你看、你看!

明晃晃屏幕简直要塞进厉劲秋眼睛里。

大作曲家夺过手机,就发现周俊彤浩浩荡荡的追问最上方,字句清楚的写着

保密,我才不告诉你,免得你跑来打扰我。

关机了,已死勿念。

厉劲秋看着自己当时意气风发,准备去日本和钟应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登机前发送的最后消息。

他要是无声无息的被宁明志这老变态弄死了,大概他亲爱的妹妹,仍旧在生气愤怒好奇的等待:到底什么大事,我哥居然一点音讯也无?

厉劲秋无言以对,默默将手机还给周俊彤。

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他神情痛苦复杂,认真反省自己的过错,幸好这句话没成为我的遗言。

不然太社死了,别人肯定以为他蓄意自杀。

周俊彤:?

差点提前留遗言的厉劲秋,回到家中打算重新做人。

他安安静静等钟应消息,顺便决定多多学习,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

曾经怎么都看不下去的课外读物《汉乐府全集》,成为了厉先生的睡前背诵篇章。

他连睡梦里都能闻到硝烟战火,能听到马嘶虎啸,奔走在山麓旷野,醉卧于沙场点兵。

千年乐府,诗篇繁复,浩渺的汉唐宇宙,在晦涩难懂极富韵律的字词里,为他编制了一场美梦。

他见杨柳依依,离人归乡,也见桃李满园,春晖四方。

那些黑白照片上模糊不清的面容,都有了梦里鲜艳的色彩。

他早已熟悉的沈先生,穿着月白色长衫,短发微微拢于耳后,见他走来,笑着对他说道

嗡嗡嗡!

手机疯狂震动,厉劲秋从梦中惊醒,完全没能听到沈先生要说的话,只剩下一身起床气。

他恨不得恶龙咆哮,认真反省自己怎么不彻底关机。

喂?

他没好气的接起吵醒他的电话,想把手机对面的人怒骂一通,到底什么事需要打电话这么重要。

谁知,那边未语先笑。

秋哥,你还在睡觉?

钟应的声音满是不敢相信,都下午了!

厉劲秋的每一天,从下午开始。

钟应邀请他亲赴清泠湖学院,给他们初次排练的《千年乐府》给些专业指导意见和帮助。

厉劲秋就算头痛困倦,听到《千年乐府》和清泠湖学院,立马来了精神。

好,我就来。

绝不推脱,还想趁此机会一雪前耻,让曾经意见颇多的学生们,认真看看,什么是专家!

然而,厉劲秋满怀抱负,到达学院礼堂,才发现这次《千年乐府》的参与者不是学生,而是比他还专业的专家。

鸿雁老师的琵琶,秋哥肯定听过,这次是她和大弟子胡乐一起,使用木兰琵琶登台。

方兰老师最近休假,没有教学任务,正好能拿起朝露。

编钟这边,我们请的是齐长询老师,他刚从澳大利亚表演回来,当时负责的就是表演团的编钟。

钟应一一介绍,饶是平时跟国际大音乐家唇枪舌剑的厉劲秋,也恭敬地端起晚辈该有的态度,和众位大师们致礼。

名师出高徒,钟应不仅是樊成云的徒弟,他的琵琶、编钟、二胡,都是名家授课,亲自教学。

老师们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得意门生,放心的与他配合。

钟应主要承担着十弦琴与筑琴的演奏。

在遗音雅社首演之时,无法登上舞台的十三弦筑,总算等到了属于它的舞台。

厉劲秋安静站在台下,仰望众多民乐大师的合奏,聆听千古乐器绽放的响动,心中竟然升起了强烈的冲动。

这琴、这钟、这琵琶,由千百年前不知道的制琴师们斫制,历经战火别离,重新相聚,为的,就是奏响这一首首千古遗音。

诗词仍是千年前的诗词,乐曲却不再是凄凉哀婉的乐曲。

它们经过了繁华盛世诞生者的指尖,灌注了全新的蓬勃生命力,昭示着亘古不变的中华血液依然持续沸腾。

演奏结束,厉劲秋觉得刺眼,抬手去揉。

没等心中万千感慨,被他揉出眼帘,钟应就笑着过来给他派了新的任务。

秋哥,刚才你听的,是遗音雅社的乐曲合奏,但是我们希望在这首合奏之前,能够由你帮忙谱写一曲交响。

好!厉劲秋松开手,眨着眼问,什么主题,什么乐器,你说,我马上动笔。

天才的自信,令钟应笑出声来。

乐器会按照现在的民乐乐团形式,添加小提琴、大提琴,对音色做一定的补充。你想加什么乐器都可以。

毕竟是清泠湖学院首演的音乐会,数千位音乐家预备役整装待发,都愿意为这一场千古遗音,做出贡献。

不过,钟应认真的要求的:但是,我们的开场,是一首《挽柩歌》。

哦厉劲秋觉得这名字还挺空灵飘逸,那是什么歌?

周围发出善意的笑声,大师们听到了作曲家的问题,都觉得这位钟应的秋哥,实在是比传闻中更加可爱亲切。

不像一个脾气冷漠傲慢的年轻人。

厉劲秋不明所以,从大家的慈祥视线,都觉得这《挽柩歌》不同一般。

他皱眉看向钟应。

钟应勾起嘴角,说道:《挽柩歌》是一首送葬曲。

厉劲秋震惊了,他等着听高雅肃穆的汉乐府,没想到竟然以丧曲开场?

为什么!

他不禁问出声。

大师们的视线更加慈祥,钟应收起了笑意,低声念诵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一首《薤露》,一首《蒿里》,词曲哀婉,声声别离。

哪怕只是念诵这些词句,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凄清苦怨。

可钟应却说:我们想以一首《挽柩歌》,悼念遗音雅社故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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