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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越持看了他们一会儿,勾了一下嘴角。

手术过后是极其漫长的一段。已经是黎明前人最困倦的时候,陈越持还不能睡,但是又怎么张口都费力,只能陪床的人不停跟他讲话。

先前的情绪太过激烈,沉寂下来愈发难熬。晨光熹微时关容给敏姐打了个电话,没多久敏姐来了,眼睛完全是红的。

她不看关容和龚原中。关容把床边的凳子往前拉了拉,她没有回头,重重地坐下去,直直看向陈越持。

陈越持也看着她。姐弟俩对视半天,陈越持抬眼寻找关容。这点细微的神态落在敏姐眼睛里,让她呼吸猛地一顿。

没事。陈越持用气声说,姐我没事。

氧气瓶里的水咕噜噜,一下又一下释放氧气的声音很像沉重的呼吸。关容听到敏姐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关容去洗了把脸,出来看到龚原中立在门口等他。

陈越持看上去不像能被章休伤到的样子。龚原中递给他一罐提神饮料。

关容点点头:我去的时候他以为我被章休抓住了。

在走廊尽头站了一会儿,关容要回病房,龚原中问:后面的事情?

关容没回头,吐出一个字:告。

瓶子一个人在家里,敏姐待到不能待的时候离开。期间没有跟关容说过话,只是出病房的时候说:我下午再来。

好。关容的尾音还在嘴边,她已经出了病房。

床上的陈越持得到可以睡觉了的特赦,一闭眼沉进梦乡。只剩下镇痛泵隔两分钟滴一声。床位在靠窗那头,关容拉上了床边的帘子,蓝色分隔出明暗两个领域。

隔壁床来了探病的人,布帘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喧嚣起来。关容趴在床边,摸到陈越持没有被扎针的那只手,五指一个一个地扣进他指间。

额头,眉心,睫毛,鼻梁,唇珠,下颌。关容用目光一遍遍描摹陈越持,看得久了,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将醒未醒时他听到陈越持在说话,很小声:姐,现在不说这个好吗?

第59章 微妙

意识抓住这句话,彻底清醒过来。关容保持着自己的动作,装睡。

没一会儿听到敏姐也轻声说:后街这个地方你一开始就不该来。

陈越持笑了:但是你就在后街。

敏姐的语气蓦地严肃起来:就是因为我在后街。

关容听在耳里,心里猛地一紧。她话里的意味三个人都知道。后来陈越持说:后街都要拆了,说这个干什么呢。

后街要拆了敏姐说,没说下去。

眼看着沉默的时间足够久了,关容稍稍动了动脖子,就听到敏姐说我先去接瓶子。等关容支起身子转头,只看到门口她一闪而过的衣角。

顿了一会儿,关容正过脸看陈越持。对视了几秒,陈越持说:我躺丑了,哥不要这么看我。

关容笑起来,握住他的手,轻轻吻他手背上旧的针眼: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这个的呢?

陈越持也笑。

静静看了对方许久,陈越持说:等下妹妹和雷哥要来,他们来了你就回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关容直白地拆穿:龚原中跟你说什么了?

陈越持的睫毛极快地忽闪了两下。关容问:不会是有人要拆散我们吧?谁能保住下沉广场,但是一定要咱俩分开之类的?

不等陈越持开口,他说:小越,又不是在拍电视剧,没有人有那么大的势力保得住下沉广场,也没人关心你跟我两个小人物在不在一起。关理和庄华他们都没有资格管我。

陈越持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关容头疼得厉害。见他皱眉去揉太阳穴,陈越持只是点点头。

晚上九点多妹妹和雷哥过来,妹妹在病房里陪陈越持,关容和雷哥到了外面。聊到下沉广场的事情,一阵相对无言。

还没有拆就有转圜余地吧。雷哥说。

关容笑:你什么时候想事情也这么理想了?

雷哥也笑笑,往病房里瞅了一眼:可能是碰到年轻人之后吧。

过段时间应该要公开招标,关容说,说不定能跑一跑。

雷哥半是无奈半是嘲讽:原来关老板比我更理想。

他摸出烟来,关容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他嘟囔一句忘了,收回去。说:关老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用的,其他地方已经开始严打了,下沉广场就算不拆该散的照样要散。赶紧找后路吧。新商业区建起来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大家不是都慢慢在转行吗?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插话道,多一点时间就好了。

如果真的要拆,每个人都得自己做打算。关容说。

妹妹一怔,欲言又止地点头。雷哥冷眼旁观着,最后在妹妹头上拍了拍。

关容看了他们俩一会儿,笑笑。妹妹垂眼不语。

其他的关容倒没那么多闲心去管,但敏姐的酒吧开起来没多久,才刚刚上了正轨。

她在酒吧里花费了多少心血,没有人比关容更清楚。

没多久陈越持出了院,在敏姐的强硬要求之下,陈越持暂时住到了她家。说是方便照顾他。

关容白天都在忙,除了书店的事情,他几乎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遍。

这些年他断了跟关理的父子关系,几乎也断了跟外界人的交流,很多东西重新捡起来并不是那么轻易,登门这种事情也不符合他以往的性子,更何况这些关系几乎都是关家的。但他还是奔走了能奔走的地方。

然而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每天晚上他才去敏姐那里看一看陈越持,因为敏姐微妙的态度,两个人连拥抱都没有过。陈越持仿佛有一腔的话憋着,关容却有点不敢听。他用徒劳的忙碌推卸某些责任。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下沉广场要拆旧建新的文件正式下来了。在此之前全体商户的联名信都投出去好几封,通通无果。

文件一出,陆陆续续好几拨人来书店,但一直没有见到敏姐店里的人。后来关容提前关门,去了爷爷家。

你爸这段时间不在家。关老爷子惊讶,你多少年没有主动找过他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关容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关老爷子显然不信,但关容已经是这么大的人,老人家也不好多说。只是后来佯装不经意地感叹了一句:我是快死了,半截子入土的,你爸也老了。关家这些人脉关系以后都要靠你维系的。

听到关老爷子这两厢心知肚明的话,关容心道果然。他一开始没接茬,几分钟后捡起话头:他哪里老了?儿子不才刚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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