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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说什么,沈郁陷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沈郁刚动,守在一旁的丫鬟就发现了,匆忙起身,不多久,大夫进来了。
大夫身后跟着的是镇北侯和一位陌生男子。
沈郁浑身提不起劲来,躺在床上没有动,大夫把完脉,由小厮带了下去。沈郁恹恹看了眼镇北侯和陌生男人,没有说话。
镇北侯第一次见到这般虚弱的长子,精致的脸庞上毫无血色,眼睫微微下垂,给人一种羸弱急需保护的感觉。
他转头对身后男人拱手:有劳顾太医了。
顾太医回礼:是下官之职。
顾太医上前为沈郁把脉,沈郁看了他一会,移开目光。顾太医顾崇,大桓建国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太医,二十七岁那年成为太医院院判,也在同年,因为一场人祸丢了性命。
沈郁记得他是因为他后来认识的一个人,那人半张脸已毁,如爬出地狱的恶鬼,只有在说起顾太医时有点人气。沈郁当时落难,那人要报仇的对象和沈郁要对付的刚好是同一伙势力,两人达成短暂合作,只是当时条件不足,唯有兵行险着,他们目的达成,那个人也惨烈牺牲。
沈郁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浓烈的感情,也第一次对自己喜欢越王这件事产生怀疑,事后,他找到两人尸骨,安葬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想到重活一世,这么快就遇到了那个人口中的顾太医。
把完脉,顾太医让人拿来原先大夫开的药方,琢磨一会后,重新拟了分方子:沈公子身子太弱,这几处用药需要稍做调整。
以后我的病都由顾太医负责吗?
沈郁突然开口,顾太医愣了一下,很快回答:这要看陛下怎么安排。
沈郁点点头,不再说话。
养了两天,沈郁身体好了一点,也到了他进宫的日子。
帝王体谅他大病初愈,一切流程从简,镇北侯不大开心,沈郁却求之不得。
当日,沈郁第一次见到了这辈子与自己绑定的男人。
男人身着玄色冕服,他生得高大,厚重冕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得臃肿,反而让他气势更为迫人。他确实与越王有几分相似,却比越王俊美了不知多少倍,所以自己上辈子看上越王到底是有多眼瞎
在想什么?商君凛看着容色绮丽的青年对着自己发呆,缓步走过去。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特意放轻后别有一番柔情滋味,沈郁耳朵动了动,觉得有点被蛊惑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样一个大美人,看着也养眼啊。
我在想,陛下比我想象中更好看呢。尾音微微上扬,像是看到了什么喜爱之物。
谁也不曾注意到,一向沉稳的年轻帝王,脚步顿了顿。
喜欢我?商君凛大步走来,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上的青年,压迫感倾泻而下。
这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带着斩敌万千的杀伐之气,一旁的宫人早已跪下,瑟瑟发抖,唯有沈郁面色不变。
陛下天人之姿,谁不喜欢?一片静默中,沈郁抬头,眼中笑意蔓延,我自然是极喜欢的。
第5章
商君凛目光晦涩盯了沈郁一会,没有说话。
无疑,沈郁的极美的,否则也不会以美貌闻名京城,白皙脸庞在红衣喜被映衬下愈发动人。此刻,红衣美人端坐床榻,目光含情,仿佛只有站在他身前的自己能入了他的眼、他的心,没有人能不心动。
周围气压越来越低,沈郁恍若未觉,言笑晏晏去拉玄衣帝王的手:陛下,该安寝了。
听闻动静的宫人头越来越低,饶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孟公公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在心里暗叹:这位沈家的公子胆子真大。
商君凛登基已有十余年,率领铁骑夺回国土后,行事越发暴戾,甚至有传言说,当今皇帝杀父弑兄,来位不正,当然,在血腥武力镇压下,这些传言也只敢私下传传。
沈郁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宫人,手已经触碰到了对方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这位近过美色,沈郁本也是为了试探,轻触一下准备撤开,没想到被对方顺势握住了。
沈郁挣了挣,没挣脱,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说安寝吗?商君凛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红烛燃烧,转眼间,屋里只剩下了一坐一站的两人。
被玄衣帝王看着,沈郁不由有点慌,这位不会来真的吧,他进宫可是冲着这位不近美色来的,而不是为了把自己搭进去啊。
片刻后,商君凛突然倾身,沈郁吓了一跳,往后退。
商君凛动作顿住:看来传言不实,镇北侯家的嫡长子一点也不君子。
镇北侯长子沈郁,容色姝丽,翩翩君子,是无数人心中的可望不可即,如今人到了眼前,商君凛才发现,传言偏的有多厉害。
沈郁想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十年后人人谈之色变的佞臣,没跟商君越搅和在一起时,自己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多少有点怀念。
沈郁瞟了一眼,确定对方没有性致,松了口气。
那,陛下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传言里的我?
商君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仔细端详沈郁的脸,传言也并非全然不实,至少关于沈郁容貌这点,是非常准确的。
放开沈郁的手,商君凛后退一步:朕觉得,沈贵君的脸皮着实有点厚。
沈郁笑眯眯应下这句话:只要陛下喜欢,脸皮厚点又有什么关系。
商君凛不置可否,抬起双臂:不是说要就寝吗,为朕更衣。
陛下不唤宫人进来吗?沈郁还想再试试商君凛的底线,没有动。
这是你的义务。商君凛不咸不淡道。
懂了,这事儿必须得自己做。
沈郁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时突然头晕了一下,向下摔去。
预料中与地板亲密接触的情况没有发生,沈郁倒进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里。
商君凛眼疾手快接住人:怎么,口口声声说喜欢朕,让你为朕宽衣都不愿意?
沈郁没有回答,晕眩过去,等待他的不是恢复如初,而是一波接一波的疼痛,愈演愈烈。
沈郁闭着眼睛,抵抗一阵一阵涌上的疼痛,寒冬天气,额角没一会就渗出了细密汗珠,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不自觉咬紧下唇,连出血了都感觉不到。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沈郁拖着病体几十年,最难熬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过,疼痛来势汹汹,像是要将他淹没,无尽痛苦中,他感知不到外界一切。
手拽紧了玄色布料,紧咬的牙关被一只大手掰开,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沈郁勉强找回意识。
孟常!宣太医!
迷糊中,沈郁似乎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
红衣美人苍白柔弱地躺在臂弯里,不复前一刻的灵动,玄衣帝王面无表情看着他,眸色深沉。
孟公公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被帝王压着怒气的声音叫进来,本以为是沈家公子惹了帝王不快,进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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