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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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动作局狭,想露出一个笑来缓和气氛,但唇角的那抹弧度,真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我视线下移,看到老人皲裂的手指被冻得像腌萝卜那样粗,本应盖住脚背的草鞋开了大洞,把外露的皮肤磨的通红。

我知道,这个面上布满褶子的老人,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而他身边的老妪,是我血缘上的母亲。

卖掉的妖怪之子成了平安京的神子,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

据说民间有晴明公是白狐之子的说法,我拿这个话题打趣他,他就拿同样的话对我开玩笑:坊间流传知留君是天神之子,乃天道下派前来辅助天皇。

哪有什么神,不过是被神化的人罢了。

「知留,欺负弱者可不好。」

又来了。

我松开了眉头,挥挥手示意下仆们把篷子移开,抬头望向白茫茫的天。

数不清的雪花落下,却总是与隔着无限的距离,触碰不到我的身躯。但一路行进的族人们就有些受不了了,别提队伍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罢了。

把他们安排进京城外的别院,吃穿用度就按照平安京寻常百姓的待遇来。话毕,我转身离去,把族人们交给侍从处理。

踏入飞雪之地,我解开了术式,让凉意渗进我的身体。

没几天,许多不和谐的声音从平安京的各个角落传出:

「菅原大人对年迈的父母不尽孝道,居然把他们扔在乡下自生自灭,父母找上门来了也不好好孝顺,身为子女真是不够格!」

「那是什么神子大人,我看啊,就一白眼狼」

「自己荣华富贵了,生恩养恩的父母就不管了?」

「你们还记得菅原大人在城中的豪宅吗?他不缺钱吧!居然把父母赶到郊外去」

我知道,仅凭那几个人,是不足以闹得满城皆知的,肯定有看我不顺眼的敌对官员从中作乱。

就是不知道是藤原氏还是一直被我打压的三流阴阳师。

我依旧潇洒快活,刚进京时关于我的传言甚至比这个还过分,而且他们说得都是事实,我也不好把说真话的人们的嘴都黏了吧。

菅原大人。天皇坐在蒲垫上,任由我挑走了盘里最大块的糕点:今日,京中出现了多起集会,发表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我吃东西的动作没停,掉落的碎屑被无下限遮住,弹射到了天皇的榻榻米上。

天皇早已习惯我的不拘小节,他继续道:朕恳请菅原大人出手,处理掉那些不干净的言论。

哪些言论?

天皇既然找了我,就说明我还是有用的。天皇在意的并不是我的名声,而是我的实力在没有一个足以匹敌我的阴阳师出现前,天皇和大臣们是不敢惹怒我的。

不过天皇语意不详的描述,我哪知道他指得是谁?我家侍从只向我汇报关于我的谣言传播到了哪一步,现在我都当睡前故事听了。

天皇神情肃穆,能被他正视的言论,必然是会威胁到天皇地位,也有了一定的规模。嗯,可能是布教理念与天皇施.政相反的教会?

o)。

天道出了两个音节,我吃着糕点的动作却顿了下来。

如此失态自然逃不过天皇的眼睛,他还挺好奇,这个大阴阳师居然也有御前失仪的时候?

不过,待天皇瞄到铺了一地的糕点渣渣后,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菅原知留什么时候在意过自己的形象。

o我笑了,身体不可抑制的开始兴奋,加快跳动的心脏从几乎要从胸口迸出: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干净的。

2月的平安京依旧在降雪,我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集会的总基地。

如我想象那般,「外道」是一个教会,而他们的教义

啊希望天元大人继续保佑我们。

感谢天元大人对平安京的付出

赞美天元大人!!

说到天元,我当然知道他,一个被天皇关了几百年小黑屋的阴阳师。

此人拥有强大的结界术,整个皇宫、平安京都被他笼罩在内,因此诅咒很少会在宫廷和平安京肆虐,而民间一般都是说:因为有天皇大人的神光庇护。

至于天元为何能维持结界几百年,那就是因为他的术式是「不死」,能够维持身体机能不消亡,着实厉害。

阴阳师都看得到这个结界,询问天皇,天皇也只说有高人相助,并不会让宫廷阴阳师知道更多。

但我的六眼是瞬间看穿了,那个可怜的天元被天皇囚禁在一方天地,无法出入。我曾经还怂恿过芦屋道满,让他放纸式神去打探打探,结果嘛嗯,芦屋道满已经被逐出宫廷,是个野生的阴阳师了。

就连晴明公,也只是有所猜测,并未得到证实。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平民是怎么知道天元大人的消息的呢?

这些人是真平民,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他们祭拜的模样和信仰其他教义的教徒没什么区别,要说是外道(邪道)也不至于呃。

好吧,对天皇来说,只要知道天元的存在,就是偏离天皇的道了。

我的六眼看穿了这里的每一处,唯独看不透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它被一块结界阻挡了,我便直接亮了身份,对着教徒说要找你们的教主。

教徒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神情平静:菅原大人,这边请。

路途中我找着话题,问现在的人们都这么好骗的吗,明明看不见,就相信了这些东西?

这都是「外道圣上」告诉我们的。

好家伙,外道加圣上,还把不把天皇放在眼里了?难怪天皇要铲除你们。

教徒领我到了最里面的小屋这间降下了蒙蔽六眼的结界小屋。

请进。

见教徒没有给我开门的意思,我便自己动手,推开了这扇小门。

只开了一条缝、覆盖在木材上的结界被打破,我的六眼立刻钻进了这条空隙,把小木屋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

我有个小木屋主人为何要布下结界的猜测。

因为以我的六眼,还在屋外就能看到这人的咒力流动、认出这人是谁了。

我嗓子发哑,仿佛小桌上的菜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任由持筷人摆布。

身着暗黄与墨绿的袈裟,黑发男人从蒲团上起立,转身朝我走来。

怪异的刘海、绛紫的眸子、狭长的眼形,他穿着足袋的脚一步步踏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似有惊雷轰响在心头。

在离我两步远的距离,他停下了。

宫廷阴阳师的菅原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笑意是疏离而虚伪的,眼底是狡黠而无情的。

他不认识我。

但咒力是他,术式是他,灵魂也是他是杰。

我怔愣的时候很短,继而挂上了与他别无二致的笑:天皇大人让我铲除「外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样啊他不慌不忙的抱胸靠立在木门旁,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唔,我要怎么做,菅原大人会愿意放我和家人们一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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