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雪爪 第7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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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她实在费解,笑得不行,“想知道哪国兵强马壮,非得所有兵马一起出动,拉到一块儿空地上溜溜吗?若真这样,不被人趁虚而入,端了老巢?”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

接着又念道,“尹宝山其轻功至强,故揣测其腾掠之技乃是世间失传轻功《隐雾飞花》;又因此轻功路数与《悛恶剑》乃一脉相承,故世人揣测此人亦懂得此门功夫。见过尹宝山者,曾如此描绘此人面貌:‘背六弦琴,藏悛恶剑,别玲珑壶;俊秀玉人,武功盖世。’江湖无数痴怨女子为之心折,为其争风吃醋;李碧桐、李碧梧姐妹为此相残,一人落发为尼,一人入邪道杀戮无数,此等惨剧令举世震动,尹宝山却仿若浑然不知,就此远游而去,多年不见踪迹……故世人又赠名‘铁面郎君’。唯一江湖伴侣乃是仇欢,二人育有一女叶玉棠。”

叶玉棠道,“说得倒是也没差。只是那六弦琴里有没有剑,我倒不知道了。”

他突然搁下书,盯着她看。

她笑了,“看我干嘛?”

他道,“爹娘皆未成婚,那便无人催着棠儿成婚了。真好,若我是棠儿,我也不成婚。”

她嘁地一声,又问,“后头还写了些什么?”

说话间,他自己已又读了一行,不知读到什么,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来,脸都有点红起来。

一听她发问,知道她亦感兴趣,捧着书,从远处滚到近前来,和她裹着被子,脑袋挨着脑袋趴在一处,摊开书页,道,“来,棠儿,我们一起看。”

他翻到的那页,左面画着个高挑细瘦的女子,头发挽了个髻,戴黑璞头,系长飘带;手头携了截长棍,正作了个坐山虎式,看起来还蛮潇洒。

右边写着:叶玉棠,师从凤谷、四海刀宗、太乙剑派、日月山庄,拜入琉璃寺泓法大师座下。精通十八般兵器,熟知五门武学。其武功自成一派,外功胜在其“快”乃非寻常人所能及;而内蕴浑厚,亦是深不可测。一月之前只身赴七星剑、天枢剑之战,一战而胜,得“开阳”武曲之名。其武功至强,进益一日千里令旁人拍马莫及,故其性别男女,常令习武之人为此纷争不休。因赠长生之谊,与长孙茂常被旁人戏称为“江湖第一璧人”;后又有同门之谊,兼之又助长孙茂终南论剑一斩头筹,若称之为冤家侠侣,亦不足为过。实在十分有趣。

“……侠侣?”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我,和你?是璧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侠侣?”

长孙茂啧啧叹道,“白纸黑字都这么写的。”

“这种浑说鬼话的三流志异,谁信?”

“这本书一月能卖上万册。”

“我他妈……”

叶玉棠气砸床。

长孙茂却在一旁笑。

她看着此人笑脸,越想越气,一手开窗,将书丢了出去。

长孙茂愣了一瞬,一个跟头,追着书扑进雪地里,栽出了个人形大窟窿。

叶玉棠站在床边,赤脚踩在窗台下,扬扬仍在她手头那本书,乐得弯下腰去。

长孙茂从窟窿里爬起来,脸上、亵衣皆沾满了雪,一脸茫然。

雪花跟着风吹进屋里,吹出呜呜的呼啸。趁她不留神,长孙茂捉着她的膝往后便是一倒,伴随一声惊叫,两人一块儿滚进没腿高的雪地里。

“天上客”中只安静了一瞬。

旋即便响起了长孙茂的哀嚎。

作者有话说:

还是有50个红包

第68章 故山10

少室山的冬日漫山雪白, 万籁俱寂,是她最喜欢的时节。天亮得晚,每日听着五乳峰传来的晨钟起床, 铲去院中香炉里的积雪,再挨个添油点灯。松活完筋骨, 循着师父诵经之声, 回到满山之中独独亮堂着的琉璃寺, 她便在屋外檐下打坐冥神。运气好时没有风雪呼啸,头顶满天星辰照的雪地透亮,等到天色与雪地一色之时, 隐隐闻到厨房饭菜香气, 她便睁眼起身吃饭。

一切都恰到好处……倘若有个人能替她将长孙茂从画面里丢出去的话。

往日倒还不曾觉得,自打入冬搬入一间寮房之后,她方才发现这人非常擅长于无处不在的打破这种安宁的气氛。

比如每天夜里睡前信誓旦旦说要同她一块儿起来练功劈柴、烧香供茶, 夜里却在一旁被窝里念闲书念到深更半夜;第二天听见她起床响动,嘀咕几句梦话, 翻个身便又睡了个四仰八叉。等到在斋食堂吃饭时碰上面, 又有理由怪她不将自己叫醒……

此人若是睡熟了,纵使在一旁敲锣打鼓也吵不醒。有一回明明说好晨起去藏经阁还书, 回来摘些被积雪冻伤的灯笼菜,趁化开前下进锅里, 正好早晨斋饭就能就着汤饼吃,师父很爱这一口。结果这人却死活唤不醒, 又怕误了时候,她便探过头去, 在他左脸上轻轻拍了几下, 没留神下手重了点。

人倒是拍醒了, 收拾妥当,半梦半醒随她出门,走到半道醒过神来,忽地“嘶”了一声,脚步一顿。

问他怎么了,只摇摇头说没事。

等到了法堂,东面打坐的师兄掌着烛来接引他们,远远一瞧,欲言又止;临走将师父嘱咐的经书交到两人手头之时,上面却多了一张狗皮膏药。

她问师兄,膏药也是师父要的?

师兄摇摇头,说这剂子贴脸上可以消肿。

不及她再问,长孙茂在背后冷不丁说了句,多谢师兄。

师兄掩嘴一笑,摇摇头走了。

叶玉棠回头一瞧,发现此人脸上清晰的一道巴掌印,稍作回想,觉得自己也没怎么使劲。谁知伸右手去合,竟果真是她手,回程路上越想越好玩,竟笑了他一路。

大抵被她笑怕了,往后几日,不论做什么都往左边去。一日三餐,肿脸朝着樊师傅吃饭。

故往后一旦他说起要早起这事,连樊师傅都要笑他。此人却浑然不觉,每天打照面,必得睡眼迷蒙的提上一句——为何又把他落下自己出门去了?

她简直懒得搭理他。

而这仅仅是此人每日开门烦。

她内力充沛,耳目聪明,五感皆强。而雪天山中静寂,哪怕一只鸟打远处飞过,她亦能清楚辨知出它身在何处;偏生此人就近在眼前,却一天到晚聒噪得要死,叫她成日没几刻钟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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