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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过后,梁远星一晚上睡不着,时钟一点点摆过。卓天阔的愧疚也随着梁远星的崩溃酝酿起来,一个趴在书桌前,一个缩在沙发上,都不得安生。
梁远星忽然用冷水洗了把脸,接过他的笔,在纸上潦草地画了几下。
你要写歌?
嗯。
这个过程很漫长,卓天阔眼见一笔一划从白纸上渐渐构起一个完整的世界,简谱音符连成动听的副歌旋律。
不太专业,让你见笑了。
疲惫的梁远星嗓子柔柔的,递过草稿纸。
光滑的纸捏起来很轻,草稿上的旋律还略稚嫩,有些词句也不押韵,一看就是外行的手笔。
可是顺着哼唱了一遍之后,卓天阔终于眼看着梁远星对赵伯礼的感情,从纸面上喷薄而出。
不该撒谎的。
他对偶像的爱已经这么深,就算自己能得到,一辈子活在故意欺骗的愧疚里,有什么意义?
梁远星很累了,像断了线一样趴在桌面上,可也没有立刻睡去,眼神清醒得可怕。
卓天阔忽然有件事情想问。
如果当年你最难过的时候,听到的是我的歌,你会当我的粉丝吗?
因疲惫慢了半拍的梁远星,却很快坚定地摇了头。
世界上哪有如果啊。
第78章 不喜欢了
卓天阔很久都不说话, 梁远星忐忑地问:这个草稿能用吗?
写得很好。
少来,你明明只会说好话。梁远星没来由地笑了起来,上次录《创梦》的时候, 我们一起编《心有灵犀》那首歌,你说我写的旋律特别棒,结果大刀阔斧地改了三天三夜才满意。
这次不用。
为什么?
你把心都掏出来了, 哪里轮得到我改?
梁远星低头重看歌词,就像把自己拉入了情绪的怪圈, 中了自己下的咒语, 被拽进词曲中的世界, 沉浸在痛苦里不能翻身。
失眠的是我,痛苦的也是我,他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描摹着一个人的轮廓,算了,等把这首歌录完,我就忘了他。
卓天阔一把夺过草稿:别这么想。
梁远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你忘不掉。
你怎么又知道了?
心思不敏感的人写不出情歌。
卓天阔把自己的稿纸摊开,和梁远星新写的放在一起。
两叠字迹不同的纸, 两个交错的时空, 仔细看去, 明明是内容不同的歌词, 却像照镜子一样, 映出两颗同样破碎的灵魂。
小星星, 我和你是一种人,我比谁都了解你。
他们都爱笑,怕冷场,外面罩着一层壳, 心里的思绪像迷宫。
也就意味着,他们一样对没有结果的感情割舍不下,他对卓天阔的拒绝,会盘旋在对方的人生里,成为永远拔不下的肉中刺。
梁远星自己越痛苦,越不想撕开别人的伤疤。
不写了,收工了。辛苦卓老师明天再帮我改改。
他想活跃气氛,卓天阔却没有跟着他一起笑,深深的凝视把沉默拉得比这个无眠的夜晚悠长。
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可是
我保证帮你追到伯礼,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啊?
看在我给你的专辑写了两首歌的份上,以后不要太讨厌我。
音乐节目正式录制那天,梁远星还是穿了赵伯礼最不愿意看见的那套演出服,还临时戴上了一对银色手套,遮住青紫的瘀伤。
彩排受伤上了三个热搜,几天后节目播出,又多了三个热搜。
粉丝都夸累了,词穷了。
【星星!!!妈妈爱你!!!】
【又会演戏又会唱歌又会跳舞还都做得这么出色到底是什么神仙???】
【这套衣服真的好有感觉我承认我馋他呜呜呜】
【他好白他好瘦啊啊啊啊啊啊】
节目播出那天赵伯礼第一时间点开来看,只看梁远星的片段,视频一开始就是观众的欢呼,此起彼伏地淹没了全场。
领口大开着,露出下颌到脖颈紧绷的线。这时他没打耳洞,可赵伯礼不知怎么地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耳垂。微红,大概是被自己这身衣服弄得害羞,粉底遮不到耳朵,全都暴露在镜头下了。
梁远星整个人身量都很细,演出服像是特意突出这一点,该收拢的地方,都贴着他的线条游走。
随着音乐一点点抬手,灯光聚在梁远星指尖,一开口,台下粉丝的灯牌举得更高了。
舞步自然,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有几个动作是赵伯礼教过的,录《创梦》的时候因为节目组的调整,没机会放进表演里,现在换到另一个节目里用上了。
以往练习的时候,梁远星没经验,总是握着麦克风,手指绷得很紧,而现在特写镜头一拉,赵伯礼看得到他的轻松。
短短半年多,从演戏到舞台都收放自如。
表演完,主持人提到他彩排时受了伤,夸他敬业,梁远星也只是笑着说小事,却下意识捂住左臂。
还沉浸在表演里的赵伯礼,冷不防地听见梁远星说:特别感谢这首歌的编曲卓天阔老师。
倒回最开头的几秒钟,果然看到编曲、和声编写都是卓天阔。他们私下里的联系远远不止制作专辑而已。
他微信问:【这个节目里他的编曲是你做的?】
赵伯礼很少问废话,也不知为什么,自己非要压抑着莫名其妙的怒火,求证木已成舟的事实。
卓天阔居然立刻给他回了个电话。没有嘴欠的玩笑话,上来就说对不起。
几分钟的坦白之后,什么歉意、愧疚、懊悔,赵伯礼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只回荡着那一句话:他喜欢的是你。
那天的玫瑰花是我陪他买来要送给你的,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他最后没有送出去,还以为你拒绝了他。
梁远星知道这些事吗?
你去说吧。
你都敢瞒着我们,还不敢跟他亲口说?
嗯,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除了写歌编曲录音的时候,卓天阔三句话不离玩笑,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正经地聊聊天了。
现在电话对面的卓天阔深吸一口气,跟他掏心掏肺:这些年来做音乐,很多人都仰仗我,其实我也想得很多,可是我必须得照顾大家。没有人像他一样那么细心,还会照顾我的感受。
赵伯礼一边酸一边又有些茫然:他照顾你?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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