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2 / 2)
之前生出这种陌生、害怕、让人不受控制的感觉时,他会把自己和白隽的关系进行代入。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叫过许宴「许外甥」。
但这会儿他怎么都代入不了。
如果今晚来的是白隽,他可能会在白隽进门时问出一句:下雨天来,你有病?
换成许宴,他可能更想说:你来陪我的?
事实上,当一个小时后,许宴抱着半湿透的书包进门时,肖远只是表情平静地接过书包,问:知道下雨不带雨具?
出租车只停在了公寓外头,许宴冒着滂沱大雨顶着电闪雷鸣一路跑进楼栋,期间踏了好几个水坑,运动鞋都湿透了。
听肖远这话,他杏眼瞪了瞪大,回怼:知道我和林巨霖不在,还把我们房间的灯都亮着?
说完,恶作剧地甩了甩头,水渍潲了肖远满脸。
许宴趁他闭眼时笑了笑,在他睁眼时,瞬间恢复正经模样:拖鞋呢,让我光脚进去啊?
肖远把书包扔进沙发,去阳台拿拖鞋,吵醒了滚蛋。
goodnight
许宴换身衣服,回到客厅,看见茶几上小半碗松仁。他目光下意识寻找男生拇指,指甲口有些微破损。
能喝了。肖远试了试茶杯外壁的温度。
许宴抻头瞅了眼,往沙发上坐,茶杯拿过来,说:加什么姜片啊,你也太细心了吧。
时间仿佛静止一瞬,肖远听见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你想太多,这茶泡给我自己喝的。
许宴刚喝了两口,闻言立刻把茶杯递过去:呐,还你好了,我本来也不喜欢生姜味。
肖远望着电视柜上的路由器,静默两秒,忽然夺过茶杯。没错是夺的气势,仰头喝了见底。
以许宴的角度,能看见男生上下滚动着的青涩喉结。
诶他等男生喝完把茶杯放下之后,犹豫说,你喝的那个地方,我刚才喝过。
肖远:
这人,这人为什么不早说??
嗐,都是男生,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宋芝悦她们。这要被她们看见,肯定又会讲什么什么间接接吻。
许宴身体往后靠,女生思路跟我们不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算是看出来了,宋芝悦好像喜欢你,你每次和她讲题的时候,她都在偷偷看你。有时候会红耳朵,有时候会深呼吸,我在后面看着,感觉还挺好玩
说这些话的许宴不曾注意,喝完姜茶的男生,脸色正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和苍白。
肖远唇抿成一条线,拇指指甲抠弄着食指,一下一下用着力,仿佛想要通过这种动作所带来的短暂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睡袍领口处的皮肤缓缓地变成淡粉色,并且还在匀速往上攀爬,像一幅正在进行中的泼墨画。
你这姜茶好像很有用,是不是感觉身体都热起来了。耳后忽然响起少年低声询问。
肖远迟钝抬手,逐帧靠近脸颊和耳朵,发烫的皮肤灼得手疼。
嗯。
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猜测这些发烫的皮肤肯定红了。他想要去做点什么缓解,起码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嗯,剥松子吧。
许宴看他又去剥松子,目光第二次落在他破损的指甲上。
松仁炒玉米吃过没?
说着,直接把半盒松子拿到手中,丢一个进嘴里嗑。
肖远剥完手里仅有的两个,缓缓摇了一下头:没。
等天亮雨停,我俩去一趟超市买玉米呗?许宴提议。
半晌听不见回答,许宴看了眼他微垂的后脑勺,你要回家么,回家就算了。
23、嘴唇贴耳
将近11点钟雨才停了,许宴出门的时候困顿不已,俨然上午的补觉没有太大效果。
肖远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人都是懵的,跟在某人后面,连着打好几个哈欠。
路旁的酒店在办喜事,海报上是一对年轻的新人。
地上淅淅沥沥,错落着些许泥泞。宾客们脚踩在潮湿的红毯上,面上洋溢着喜悦。
闻到没?许宴问。
肖远下意识轻嗅,空气里充斥着礼炮,雨水,饭菜香,和风吹来时奶油蛋糕的味道。
在他们身后有个男生摔了跤,自行车倒了,蛋糕翻了,那片地上一塌糊涂。
带钱没?许宴又问。
干什么?肖远继续往前走。
我们也去,不做饭了。许宴搓了搓手,朝酒店抬下巴。
肖远直接抠掉手机壳,取出银行卡,两指夹住,递给他:100101,自己取,自己去。
许宴:
抵达超市,许宴推过购物车,顺手抓了个玩具娃娃,捏一捏肚子,会有古怪的声音发出来。
挺有意思的。
他笑笑,瞥见肖远睨过来,仿佛在说幼稚。
诶。他把玩具塞人家手上,你捏捏。
肖远无欲无求地照做,捏下去和怪声响起的那刻,忽然觉得这种玩具的真正作用是解压。
好玩么?许宴问。
嗯。肖远低头认真看了看它的模样,说,还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比某些不懂幽默的人有趣多了。
许宴说完,推着购物车拔腿就往前冲。
肖远回想刚刚在路上,这人把银行卡推回来,一边摇头,一边说「你不行」。
幽默不行呗?
肖远自小在国外生活,事事独立,类似做饭这种事,他其实十二三岁就学会了。
但回国之后没什么机会动过手,当然就算让他动手,做的食物也是西餐类。
听老胡说,他爸自从知道他会做饭,每每遇见认识的人谈及他的问题,肖明泽的拉呱前奏总是「我儿子怎么怎么样」。
故年初家庭聚会上,白隽站到他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舅舅,我什么时候能尝到你的手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那点西餐手艺,回到国内都不够看的。
在某个许面前,更不可能主动班门弄斧。
许宴在厨房忙碌时,鞋柜上的手机响了。
你的我的?
两人来电都是初始铃声。
肖远扫一眼备注「臭宝」,拿上手机,交给他的时候顺便划下接听。
喂?
听筒里传来王猛的声音。
许宴点开免提,手机搁围裙兜里,拿筷子翻锅里的菜:有事?
王猛劈头道:你他妈真行,嘴上说不去,却背着我偷偷去!哪个同学来找你?值得你大晚上不顾风雨雷电也要跟他私奔?说来听听,让我看看谁那么有能耐,比得过我跟你打小的交情!
怪就怪许宴太自信,完全没想到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匆忙掏出手机掐断电话。
锅里的菜发出滋滋的声音,许宴关火,酝酿几秒,转头拿盘子。
桃花面相的男生眼睫微垂,静静地杵在他身后的流理台前,正将手中最后一个蒜瓣剥进碗中。
然后扭头走了。
肖远我可以解释,事情绝不是你听到的这个样子,我
许宴追到厨房门口,望着男生背影消失在转角,话音戛然而止。
操了
他当初肯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说出「害怕打雷」这种极其容易被戳破的谎言来。
翻车总是那么措不及防,翻多许宴也躺平了。
不解释,随时间去。
晚上他在写作业,肖远靠沙发上看书,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衬得表情更加冷淡了几分。
许宴收回视线,纠结地啃着圆珠笔头,心想这小子有时候喜怒不形于色,也难怪十二载后年纪轻轻坐上那个位置,让下面员工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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