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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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离心如火燎,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又烫又急,许是你弄错了呢?你不妨问问她,你遭慎渡暗算,究竟是不是因洞衡君和她在旁助桀。

问它?华夙闻言一哂,你当我是瞎了眼,看岔了。

容离摇头。

华夙下颌微抬,目光越过她的耳畔,朝那赤血红龙睨去,你明知我是一定要报这仇的。

容离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拉这鬼的袍子,不想这鬼竟偏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华夙倒不是嫌厌,看着只是气闷心烦,你果真会帮它,我早料到。你是它割下的半魂所生,虽牵连不深,但又怎会袖手旁观。

我不是。容离否认得着实干脆。

你不是什么?华夙手持长剑,剑身银白,其上刻着鬼首纹,柄上缀着银珠和银丝,和其作为簪子时别无二致。

容离不说话了,一双眼定定看她,眸光好生潋滟,又灵又娇,甚是精亮。她趁这鬼不注意,忙不迭上前一步,将其黑袍攥了个正着,就干攥着,不多说一句。

华夙持剑的手一抬,朝那赤血红龙指去,剑上缠了几缕鬼气,原本银白的剑身便得灰沉沉的。

若你不松手,我只得在你面前取它性命。

容离哪会松手,你别伤她,我把画祟还你成不成。

这能算作一回事么。华夙面色极凉,好似又变作了那不可一世的鬼王,谁都进不得她的心。

容离将笔往前一伸,赌命一般,暗暗打量这鬼神色,还给你,你莫要伤她。

华夙的嘴角本还嘲弄般微微翘起,闻言往下一扯,面上当真连丁点神情也没有了,疏远到好似一人一鬼之间有百丈宽的沟壑。

容离心一急便好似极难喘气,嘴上说要把画祟还回去,可握在笔上的手仍是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筋骨泛白,细瘦的腕子开始微微颤着。

华夙当真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冷着声:你就算死也要护它?

容离顾左右而言他:你要怪就怪洞衡君,怪她做什么,她一条鱼,还不是得听洞衡君的。

确实该怪洞衡君,可它当真只是一条鱼么?华夙冷声。

我容离欲言又止。

为何你觉得我会不忍伤你这么个凡人?我要你命轻而易举,何须你用画祟来换。华夙不咸不淡,说得好似我拿不回这笔一般。

容离垂眼,眼睫扑棱得就跟蝶翼一样。

华夙猛地把她的手扯开,朝那赤血红龙辟出了一道裹挟着鬼气的剑光。

剑光凛冽,过处草屑和尘土迸溅而出。

容离猛一扭头,瞳仁骤聚,忙把华夙的手给抱住。

见剑光袭来,赤血红龙竟不退让,果真十分呆滞,它木讷的眼一转,朝容离看去。

别容离扬声。

赤血红龙丹袖一甩,抬手拍出一道火红的气劲。

那气劲火光耀耀,与剑气相撞,竟然不敌。

火光炸开,赤血红龙被剑气劈了个正着,侧颊上现出一道奇深的血痕,好似劈到骨头里了。

明明伤成这般,赤血红龙却好像不知痛,嘴仍动个不停,还在重复念着那一句咒文。

百潮归川,神思无量,我主生灭还元。

容离眉心剧痛,有如神魂离体,周身飘飘然,好似要化风化雾。

华夙似乎听不见,她手臂还被抱着,硬将剑身一振,阴寒鬼气呼啸而出,万鬼随之咆哮。

觉瓦坡上,鬼怪嚎啕尖嚷,痛不欲生,悲戚哀怨。

容离轻轻倒吸了一口气,朝那赤血红龙睨去一眼。

红龙所化女子迎上她的目光,在剑光近要劈到眼前时,蓦地化作红芒迎天而上,匿在了天上密布的阴云里,迎风而去。

华夙本是想追上前的,手臂却还被牢牢抱着,刚刚才说了狠话,现下却只是恼羞成怒地微微挣了一下,就跟做做样子般,挣得有气无力的。

容离吊至嗓子眼的心跌回了胸膛,两眼陡然一合,没往后仰身,恰好倒着倚在了华夙身上。

华夙紧皱着眉头,又装起来了?

容离没说话,倚着她虚虚地喘气,见红龙鱼已走,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华夙一动不动地站了一阵,仰头望着天上那一大片阴云,冷声道:我并非那么在乎你的性命,这回是我鬼力不支,没能一举将其毙命。

容离虚弱地倚着她,我不过是个凡人,阳寿本就不长了,就算死了,也无人将我怜惜,我哪敢盼你在乎我的性命,以我这身子,死后若化鬼,怕是被风一吹就散了,不配你怜我。

这话说得一字一顿的,气息幽微若无,好似吐出一个字音俱已费力无比。

华夙不看她,头都不带低的,就跟耳边过了风一般,装作没听见。

苍冥城能与阎罗殿二分阴间,能当得上苍冥城鬼王的,定受尽万鬼敬仰,威风无比。这鬼被拉下垒骨座,又跌了那么多的修为,就好比身在云上坠落泥潭,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容离松开她的袍子,轻声道:这次是你大意了,不是因我才让那赤血红龙跑了的,你既然不急着取我性命,不如把我留在身侧,日后若是想吃,便把我的魂吃了去,你看如何。

华夙依旧不说话,面色冷得好像蒙了一层冰,手里也还握着银簪化成的剑。她紧绷着身,好似成了满弓的弦,一分也未松懈。

容离鼓起劲,她若再来,你要动手便动手,我不看就是。

华夙这才垂眼看她,丹红的唇里吐出一个字:烦。

烦,极烦。

她向来冷漠疏远,脸上顶多多出点揶揄嘲弄的神色,现下眉头皱着,好似满心的戾气未能按捺得住。

容离还是头一回看见她如此神色,好生稀罕。

她好声好气道:她和丹璇太像了,我一看她,就觉得是丹璇回来了,可她们的神态却极不一样,下回我定不拦了,料我也拦不住你。

连着说了一长串,她口干舌燥,不由得咳了起来,还是头一回为旁人说这么多。

华夙越听越烦,抬手将她下颌给捏住,你拦我又如何?

容离被捏得有点难受,却不闪躲。

我与洞衡君及那红龙鱼的仇,必报不可。华夙寒着声道。

容离下颌被擒着,哪还能点头,只轻眨了一下眼,双目好似浸过水,又盈又润。

华夙陡然松手,转身便坐回了原先佯装入定的地方,闭眼前分出了一缕鬼气,令其钻入容离眉心。

容离抬手揉着眉心,把冒出脑袋的垂珠给摁了回去。

我得早些突破,修为跌了太多,若是全盛时期,定不会让那红龙鱼逃走。华夙闭着眼,鬼气予你,省得我一闭眼,那红龙鱼折返,你便跟着它走了,并非是在护你。

容离点点头,画祟还在我这,我又能跑到哪儿去。

这回,华夙是真入定了,身侧鬼气飞旋,黑袍扬起。

容离缓下神,额角微微一跳,她得将事情弄清楚不可。

她在沾满血污的磐石上坐了一阵,把垂珠抱了出来,见它钻来钻去的,好似嗅见这遍山的血腥味被吓着了,只好拿了些鱼干出来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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