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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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嘶叫了一声,蓦地抬起前肢,作势要狂奔而出。

尚站在马下的班主瞪直了眼,生怕被这马蹄乱踩至死,想不通这马怎忽然又能动了。而他边上的男子仍是不有所动,俨然不怕被马蹄踏死。

华夙啧了一声,眼里露出几分烦厌。

两匹马陡然放下了抬起的前腿,被吓得不敢动弹。

华夙回了马车,许是身上威压未来得及收敛,周身都在冒着寒气。

一姑娘支支吾吾道:这风怎么变得更冷了。

小芙脚边那竹箱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猫儿细声叫嚷。

簪花姑娘猛地垂下眼,好似被吓到了,什么东西?

小芙忙不迭打开竹箱,把垂珠抱了出来,是猫。

那姑娘松了一口气,目光游离摇摆,慢腾腾朝容离座下斜去一眼,只一瞬又收敛了目光,怎把猫藏得这么严实,给它透口气吧。

小芙摇头,我怕它溜出来,一会找不着了可如何是好。

华夙坐了下来,半晌没说话。

容离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把画祟翻来覆去地捏着,心里如被捣成了糨糊,连思绪都理不清了。这么说来,她娘亲割魂投生前是鱼妖,还与洞衡君关系紧密,华夙怕是一时不知要拿她怎么办,才未说话。

平日里闲不住嘴,现下却不声不响的。

容离想了一阵,把手里的画祟递了出去,眸光湿淋淋的,一双眼精亮。

画祟都递至眼前了,华夙哪能装作看不见,冷着脸垂下眼睑,下颌一抬,令这丫头收回去。

容离不说话,这鬼也不吱声,一人一鬼不约而同成了哑巴。

华夙见她抬起的手臂颤了颤,好似要没力气了,这才勉为其难开口:给我作甚。

容离眨巴眼,屈起一条腿撘在木板上,下颌往膝盖上搁,目光直勾勾的。

收回去,别在我面前晃悠,看着烦。华夙冷哼。

容离只好把画祟收了回去,明明她坐得定定的,哪来的乱晃,要晃也是这鬼自己晃了眼。

马匹又能跑了,可班主和那男子坐回马车上后仍未甩鞭,好似在担心什么。

发上簪花的姑娘小声问:大哥,你说会不会是老天爷生气了,才下了这么大的雨将我等小惩。

班主摘去身上的斗笠和蓑衣,摇头道:可天公未打雷,不打雷便不算怒。

簪着花的姑娘神思不属地坐直了身,不再说话。

容离悄悄朝身侧这冷面大鬼睨去,又将这戏班子的几人打量了一遍,总觉得这几人心底好似都藏了什么事。

班主身上衣物都湿了,如今寒风使劲儿刮,他哆嗦了一下,匆忙脱去湿衣,把干的衣裳给我。

车上的姑娘急忙翻出了干净的里衣和袄子,给他递了过去。

容离皱起眉,瞧见班主身上几处瘀伤,又青又紫,不像是自己磕着的,反倒像是打斗时挨了拳脚。

华夙在边上冷着声说:别看,也不怕长针眼。

容离别开眼,还真的未再看一眼。

班主和其边上男子很快穿好了衣裳,策马又赶起了路。

那头戴簪花的姑娘又想睡,还枕回了小芙的腿上,小芙僵着身任她躺,动也不动。

容离瞧见,这马车上明明还宽敞得很,可她和华夙这一块却无人靠近,这两个姑娘连腿都不往这边挪。

思及方才班主和那簪花姑娘的神情,她缓缓垂下眼,心道,这底下莫非藏了什么东西?

她俯身去看,只见底下放了个木箱,也不知箱子里装了什么。

华夙睨了她一眼,未说什么,只是慢腾腾侧着身。

容离捂住一只眼,企图用华夙教她的法子来看,可这木箱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这一堆叠起来,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她只好作罢,直起身坐得摇摇晃晃的,虽然困得不成样子,可压根睡不着,这马车一颠簸,就把她给晃醒了。

小芙、白柳和空青时不时便往她这看,一想到自家姑娘在那儿坐着,心便安了几分,只是不知姑娘饿不饿、渴不渴。

白柳越想,面色越白,慌忙朝小芙靠了过去,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问:咱们看不见姑娘,姑娘不会是神魂出窍了吧。

她本想将那死字道出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万一姑娘没死,这可就不吉利了。

小芙拉下脸,猛地将肩头撞了过去,把这靠过来的人给撞开了。

白柳捂着肩,心里头委屈,只好闭起眼,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小憩起来。

若是平时,华夙定少不了调侃上一句,可现下却一声不吭。

容离有点不自在,若非她还看得见这鬼,定要觉得这鬼跑路了。

她微微抿着唇,朝华夙挪了点儿,两条腿都踩在了木板凳上,头挨着膝,似蜷成一团,一双眼还往上瞟着,不发一言地看着这鬼。

华夙侧身坐着,细碎的发垂在肩上,发辫压在身后,身上穿得黑沉沉,唯眉心和唇上余有艳色。

落在身上的目光明晃晃的,怎会察觉不到,她却憋着不回头,装作不知道。

容离伸手去勾了一下她腰间的黑袍,手指头才刚碰上,就挨了一记眼刀。

华夙冷着脸瞪了过去,淡漠的眼里涌出了点儿嗔怪。

容离巴不得这就下马车,得和这鬼好好聊聊才成。

华夙冷声道:今儿还挺有精神,这都丑时了,竟还不困,还有闲情勾我袍子呢。

容离就干看着她,苍白的唇微微抿着。

华夙甚是勉强,罢了。

她伸出手,食指往容离下巴一碰,又道:你说话,还想叫我猜你心思不成?

容离微微张开嘴,朝车上的姑娘看了一圈,也不知这鬼是不是在糊弄她,半晌才试探般吐出个轻飘飘的字音来:你

华夙环起手臂,细白的手指撘在胳膊肘上,细眉一抬,怎么。

容离见一众姑娘无甚反应,这才又小声道:你怎么想的。

华夙这才把身侧了回去,正视起她。眼中眸光依旧冰冷,嘴角连提也未提起,神情淡漠至极,又成了头一回见到的那漠然诡谲的大鬼了。

容离心提至嗓子眼,不知怎的,心好似空了一块,这一空,便心慌了起来,不知所可。

华夙看她杏眼微瞪,不由得翘起嘴角哂笑,你是怕我把你给那老鱼妖,还是怕我把画祟拿回去?

容离坦白,都怕。

华夙朝她额头弹了一记,就算丹璇当真害过我,那也是丹璇的事,与你何干。

容离细声细气,好似委屈万分,可你方才侧着我。

华夙推了一下她的肩,令她坐直了身,眼别向另一边,漫不经心道:方才未想好怎么待你,现下想明白了。

容离坐直身,嘀咕了一句:还以为你想让我母债女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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