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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看看。容离站起身,朝小芙抬了抬下颌。

小芙连忙走去开门,刻意避开了那道士的目光,扶上了容离的手臂。

容离迈了出去,同正摇着铜铃的道士打了个照面,她装作诧异,轻声问:这是从府外请来的法师?

老管家拱手答:老仆应老爷吩咐去求来的法师,早时找了有六位,这一位法师技艺最高。

道士在蒙芫屋前念了一阵,转头问老管家,敢问府中可有这么一处地,竹子茂盛,傍山远水。

老管家怔怔回答,有。

劳烦带路。道士道。

华夙站在容离身后,眉间朱砂艳红,冷面如斯,这便是你想的法子么,你想借这道士的手,把埋在竹院的瓷坛挖出来?

容离捏着袖口,抬臂掩了张合的唇,轻着声说: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3=

第49章

道士果真去了竹院,装得有模有样的,一见到那片竹林便说:此处阴冷可怖,鬼气浓郁。

老管家跟在后边甚是心惊,怵怵道:敢问大师,是哪儿来的鬼,可否将其驱走?

这鬼道士穿得仙风道骨,明明是凛冬天,却只穿着单薄的道袍,两袖里兜着风,将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架勾勒了出来,这模样当真能让人信服。他顿了顿,抚着长须又道:她便在院子里,我且去一探究竟,你们莫要离我太近。

听后,老管家忙不迭退了数步,好离这道士远一些,省得被什么阴气之类的玩意儿祸及。

跟在后边的婢女小厮也纷纷后退,面面相觑着,心里都清楚这院子里死过什么人。

道士口中的鬼,怕就是小产离世的二夫人。

小芙搀着容离的手臂跟在后边,她时不时探头看上一眼,目光闪躲着,生怕这道士露出马脚。

容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无需担忧。

小芙倒吸了一口凉气,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可目光仍旧不能从那道士身上移开。

竹林簌簌作响,风声如泣,听得一众人心里拔凉。

地上的落叶久未清扫,原先容离还在这院子里时,还会有丫头时不时去扫上一扫,后来竹院空了出来,人人恨不得绕道而行,唯恐沾了晦气。

道士一路摇铃,手上缠着黄麻线,口中念念有词。

容离踏着这地上的落叶,踩着铺在地上的石板,走得慢慢悠悠,她眼一抬,望着前面这一个个后脑勺,心想竹院已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华夙闲庭信步一般,更是走得悠闲,你带这么多人去见你二娘,也不怕她被吓着。

容离心里嘀咕,二娘可不会被活人吓着,见到你这鬼才真会被吓到。

华夙狭长的眼一转,目光落在容离面上,见她眸光清灵,透着点儿精明的光,淡声道:怕是我也早被你算计进去了。

容离摇头,眼跟雀儿一样怯生生的,她哪儿敢。

道士走在最前,手中铜铃叮当作响,伴着这周遭簌簌风声,和竹子噼啪作响的声音,更是诡谲阴森。

一个婢女小声道:这竹子怎会这么响,明明无人在劈竹子,它偏偏噼啪作响。

道士听到这话,眼眸一转,随即道:鬼敲竹。

什么鬼敲竹?那婢女颤着声又问。

道士意味深长道:传闻有人路过竹林,听见竹林深处常有竹子被劈裂的声响,走近一看,高耸的柱子蓦地倒地,拦住了他们的路,他们只得休憩一夜,等翌日再想法子,然第二日醒来,却不见竹子上有被劈裂的痕迹,横在身前拦住的竹子也消失不见,这便是鬼敲竹。

这道士说得缓慢,声音旷远,听得几个婢女俱瞪直了眼。

幸而这一路过去,都不见竹子倒地,否则婢女们定要被吓跑。

华夙冷冷地扬了一下嘴角,笑得何其凉薄,淡声道:这道士倒是有点本事。

坑蒙拐骗的本事。

容离默不作声,看见那道士推开了竹院的门,带着一行人踏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四处落满了尘,着实荒凉冷清,怎么也不像是容府里该有的院子。

道士猛一抬臂,拦住了身后众人,微微眯起眼轻摇手中铜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从腰带里拿出了三枚铜钱,朝主屋掷了出去。

老管家一看他将铜钱抛向主屋,差点两眼一黑,就差没保住这道士的腿大喊神仙了。

府外之人只知容府二夫人离世多年,却不知她是在容府里的哪儿死的,只府中人心知肚明。

偏偏这道士刚转了一圈便看向了主屋,好似觉察到主屋里有鬼一般。

容离毫不意外,这些她俱写在了信里,这道士拿到手一看,自然便明了了。

华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戏,面色虽冷淡,可眼里兴味不少,这道士不光有本事,胆子也挺大。

三枚铜钱齐齐落地,在主屋门口转了一圈,叮铃躺地。

旁人不知这铜钱有什么用,看得心里直打鼓,愣是不敢向前一步,就怕二夫人的鬼魂真在这。

道士惊呼了一声,拿人钱钱财替人办事,神情也委实生动,眉头紧锁着,从布袋里捏出了一张黄符,猛地将黄符朝主屋门上贴。

华夙走近细看,看着那黄符嗤了一声,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幸而这院子里除了她,没人能看得懂道士贴在门上的符箓,只觉得这主屋颇为邪门。

阴风阵阵,主屋里的朱氏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却踏不出这屋子,只得甩出一阵风,把门给撞开了,冷不防和这站了半个院子的人打了个照面。

门一开,贴在门上的黄符顿时扬起,被风给掀得掉了下去。

黄符在半空中飘摇着,被冬风给卷远了。

道士就站在门前,克制着心底诧异,佯装平静地回头,暗暗朝小芙看去,目光落在容离身上。他看出给了他钱的丫头跟的就是这一位主子,于是想从容离那儿讨个说法。

在门开的一瞬,容离看见了二夫人朱氏,朱氏面上血泪纵横,面色惨白如缟,一身白衣已被染得红白相间。

容离迎上了道士的目光,像是给了他一剂定心药,微微颔了首,嘴角还慢腾腾翘着,笑得温和又得体。

道士回过神,心觉这门忽然打开兴许也在安排之中,于是心底异样全然消散,回头对着那扇大敞的门道:厉鬼便在这主屋中。

站在门槛里的朱氏血红双目微眯,本想撞出禁制,不料被挡了个正着,周身疼痛非常,忍不住嘶叫出声,满头乌发随风扬起,阴气自她身上旋出。

道士看不见这股阴气,故而无动于衷地站着,还自顾自地施起了法,念了一长串旁人听不懂的词。

华夙淡声道:幸而你二娘被缚在了屋里,否则门外道士定要被手撕。

容离眨了眨眼,她特地在信中叮嘱了一番,让这道士只在门外作法,不得迈进屋里一步,若是被厉鬼缠身,她也救不了。

管家和一众婢女小厮气息骤急,被忽然敞开的门给吓得动弹不得,他们看不懂道士手中那一堆花里胡哨的玩意,原先还以为这道士是在坑蒙拐骗,如今万分笃定

这竹院果真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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