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2 / 2)
三十年后。
东陵山乃一诡境, 地处仙魔两界缝隙中,每六百二十五年,此山现世六十二天,六十二天过后, 再次神隐。
据说当年道祖在临飞升前发现此山, 勘破此山秘密后,设下结界, 又铸造一千零五块通行令牌, 持令牌者,方可进入诡境。
每次诡境开启,出来的人只有进去的一半, 剩下一半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从那里出来的人都拥有大机缘,却都丢失了秘境中的记忆。
即便如此,一旦到第六百二十五年,人们皆趋之若鹜地去搜寻令牌。
如今,东陵山山脚下有一茶铺, 虽持有令牌者寥寥无几,但来这儿观望的却不在少数。
大多都是各宗派人来盯着, 若出来的是个散修及时拉拢, 即便不是也权当提早结个善缘, 总是有益无害。
这便使得不过一小小茶铺, 七八张桌子,个个都坐满了人。
就像门口那张桌子满共四个座位,此时硬是又加了两个位置。六个人,四男两女, 谁都不认识谁,这会儿,为着东陵山的事,也都聊到一块儿。
不,准确来说是五个人在聊。
剩下一女子只是在静静的听。
她穿一身深色劲装,应该是最近连夜赶路,衣服灰扑扑的。
身后满头乌发,扎起个高马尾,倒显干净利落。
她五官看上去普通,打眼过去没什么出彩地方。可看久了,却发现她是很耐看的那种类型,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仿若有缓缓液体流动,一旦对视便会被吸引进去。
她腿上窝着只红毛狐狸,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然而此时,这人故意收敛起自身气息,便与旁边那光鲜亮丽的女修士形成鲜然对比。
见此这四位男修士又哪里会搭理她。
这女子倒觉挺好,落得个清闲自在。
她听了一会儿,大致知道对面五人情况,这些人都没有得到令牌,只是过来凑热闹。
这四人中当属一叫陈勇的男子态度最为热切,围在另一女修身边,宛如只花花蝴蝶。
女修名为沈洁,冰肌玉肤,朱唇皓齿,生得一副好相貌。
两人也算投缘,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四目相视间已有不一样的情愫,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眼见着要成就一段姻缘。
不料当沈洁说到自己来历时,脸色大变,语焉不详的样子,也勾起旁边几人好奇心。
那灰衣女子也跟着抬眼看去,上下打量一瞧,已是心中有数,只因各宗功法不同,而沈洁身上功法,显然她非常熟悉。
沈道友要是不方便说,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陈勇直言道,抬手给沈洁倒了杯茶。
沈道友今儿便要离开吗。陈勇继续道,是想帮着把话题岔开。
但沈洁咬了咬嘴唇,心里一面觉得自己隐瞒这些实在没必要,毕竟自己是真觉得陈勇合眼缘,既如此不如早早将来历道出。
也省得日后麻烦。
于是她下定决心,便要开口。
一边那灰衣女子垂眼看着怀中狐狸,伸手为它梳理毛发,她已知沈洁来历,也知她将来历说出会造成什么后果。
更有甚者她已经猜到陈勇反应,反正绝不是沈洁期望看到的反应。
但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坐在这里,继续听下去。
沈洁嘴角微扬,漏出个恬静笑容,她眼神温润,更显得仙气十足,看得陈勇心跳加速。
她道,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我的来历说出来实在不好听
沈洁顿了下,继续道,我,来自上清宗。
她这话说完,原本热络的四人脸色一变,顿时陷入沉默。
要算起来还当属陈勇脸色好些,他勉强提起丝笑意,一面安慰道,上清宗啊,这可是仙界九大宗派之一,没想到沈道友这般厉害。
又宽慰道,再者,当年那些事,与沈道友本就无半分关系。
沈洁听了大喜,只以为陈勇不在意这些,她面露愉悦,还没再说,便听那陈勇又道。
糟了,我突然想起来,来之前与师兄约好在城东那边见面,最近太忙,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实在不该。陈勇接连叹气,一脸懊悔,也不给沈洁插话机会。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沈道友,我这边赶时间,就先走了。
说完起身就走。
陈勇也晓得自己这么走,明显就是在介意沈洁身份,所以走之前将整桌茶钱都给了,准确来说是给多了,使得茶铺老板眉开眼笑地又给他们这桌上了些点心水果。
而陈勇不是个例,他走后其他三个男修士也找到了明显就是在敷衍的借口。
眨眼间,这桌子上只剩下沈洁与那灰衣女子。
一息前,自己被众星捧月,一息后,便已人走茶凉。
讽刺十足。
沈洁见这灰衣女修没有离去,只以为她是在看笑话,当下讥讽道,嘁,你心里肯定在嘲笑我吧。
她冷哼一声,你这种
沈洁本想说姿色平凡,毕竟一眼扫过去,这灰衣女子实在长得不怎么样,可这会仔细观察后,却发现这人相貌其实一点都不差。
更甚至于端详过后,意识到她身上那超然气质,怎么都不该泯然众人矣。
沈洁心下一凛,没敢再往下说。
再者这会冷静下来,也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这灰衣女子从头至尾都在垂眼喝茶,什么嘲笑不嘲笑,不过是自己恼羞成怒罢了。
她长叹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道,怎么,这位道友看我落得这个下场,都没点反应吗。
灰衣女子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目光落在茶杯口上,目光闪烁,恍惚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便道,我也曾是上清宗的人。
沈洁一愣,接而大喜,板凳往过挪了挪,你也是上清宗的!你是哪峰的,照你这意思,难道你也是当年跟着高庭幽一起走的?
灰衣女子点头,差不多是那个时间。当年
她顿了下,我隶属于不州峰。
不州峰!沈洁凝神思索,你是丹系的人?
灰衣女子点头。
沈洁长叹口气,唉,也不知道我入了上清宗是福是祸。我天资不高,修仙一道原本与我无缘,可当年上清宗那事一出,几年都招不下弟子,这才让我钻了空子。
沈洁这下碰到个同病相怜之人,一肚子苦水终于有地方吐,忙给灰衣女子斟茶,诶,你说实话,你们这些离了上清宗的人到底过得怎么样啊。
灰衣女子接过茶杯,没有喝,握在手里把玩,马马虎虎吧。
沈洁单手支头,嘴里嘟囔一句,听不太真切,便又道,诶,说这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咱这也算缘分,你若想知道上清宗谁的事,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灰衣女子手指捏紧,指尖微微泛白,复又将茶杯放下,何瑜,也是不州峰的人,你知道吗。
沈洁凝眉沉思,手指点点桌面,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嫁给安泽安师兄的何瑜?
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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