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2 / 2)
小师弟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微微颤抖的肩膀也泄露了一些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程雁书更囧了,他声如蚊呐地又叫了声大师兄,韩知竹淡淡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又道:三师弟、小师弟,我们暂且回避吧?
魏清游大笑着第一个走向门外,经过程雁书身边时,用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力道,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
门关上,宋长老收敛了笑意,仔细看过程雁书心口伤的愈合情况,又诊起了脉。
他手指在程雁书脉搏上细致按压,口中却也没闲着:雁书啊
程雁书立刻应答:宋长老,请吩咐。我会乖乖吃药的。
哦,吃药,要。要好好吃药。宋长老收回诊脉的手,捋了捋他的黑胡子,眼里闪过笑意,我这里有些药能派上些用场,加些情趣,待你和知竹结侣之日,你来找我
恭恭敬敬等着宋长老给医嘱的程雁书冷不防遇上宋长老这一招,一口气没商量地岔了道,呛得爆出了惊天咳嗽。
门被瞬间推开,韩知竹快步走过来,一把揽住程雁书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小腹,力度适中地给他顺着脊背,让他喘顺那口气,同时看向宋长老,问道:他无事吧?
魏清游已经去处理事务,小师弟赶紧跟着韩知竹进了屋。
无事,就是心绪有些亢奋,脉象较热,药汤里加些降燥热的药草就好。饮食也要保持清淡,这五七日都忌荤腥油腻。宋长老依然慢条斯理地理着他的黑胡子,眼里笑意更闪烁,包括房事,也不宜过多,点到即止为好。
程雁书刚刚被韩知竹顺过来的那口气又岔了,咳得更惊天动地,肩膀也缩成一团,几乎一整个人都埋进了韩知竹构筑的包围中,不让红到发烧的脸露出来。
韩知竹沉稳对宋长老道:喝汤药、保持饮食清淡、忌房事。我都记下了。
还有。宋长老道,服药五日,最好七日,心脉的伤应可痊愈,但还要以南极泉的极寒辅以灵力助血脉运行,打通心脉受损处的淤血堆积。
他端起菊花姜枣茶,在程雁书渐渐停息下来的咳嗽中又叮嘱道:你自身尚未痊愈,不可勉强,南极泉,让清游陪雁书去。
宋长老细细喝完菊花姜枣茶,程雁书的咳嗽也完全平息了。
再给程雁书诊了诊脉,宋长老点点头,看向韩知竹,慢悠悠地掏出了他那随时随身带着的木质针盒。
韩知竹轻轻解了外衫,又松了中衣,再半褪下里衣,露出流畅的肩线和脊背。宋长老在他心脉处打下七针后,已经又因为专注施针而免不得的气喘吁吁了。
小师弟忙忙又端上泛着热气的菊花姜枣茶,程雁书皱着眉,看那扎在韩知竹心口附近的银针,只觉跟着韩知竹呼吸微微颤动的银针是扎在自己心脉上,酸酸的疼。
韩知竹倒是没有半分难受的神色,他握住程雁书的手,轻声道:别怕。
明明是大师兄在受,怎么自己反倒被安慰了。程雁书不好意思地垂了头。
宋长老喝过半盏菊花姜枣茶,元气又恢复了不少,他过来检查过韩知竹身上的银针,又开口唤程雁书:雁书啊,这里。
他指着最靠近心脏的那一针,正色:但凡多进针半分就会不能人道,再进半分,便死得透透的,神仙难救。
程雁书被韩知竹握住的手抖了抖,瞬时出了些成分很复杂的汗。
宋长老继续正色道:你用归朴自戳心脉时,便正正是此处。下次,可千万避开了,不然轻则不能人道,重则
韩知竹在程雁书出汗不止的手心用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点了两下:宋长老,临风他,此刻情况如何?
话题被带离了程雁书这边,他舒了口气,却又为王临风此刻的情况而泛起了伤感。
临风他无妨。但白小公子,熬不过七日了。宋长老脸上也尽是伤感,临风本性不恶,只是一时意难平,又因对白小公子感情颇深而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实在是
韩知竹也甚为不忍,又问:白小公子的心脉,无法换回吗?
他的心脉在蜃魔体内,要给他续命,唯有两种办法。第一,取回他的心脉。现下蜃魔无影无踪,七日之内要找回属实渺茫。第二种,是换金丹精纯之人的心脉给他,若无排斥,他还可延命三五七载。但如此大违天道之事,怎么可能?
韩知竹道:临风求了师尊放他去找蜃魔,白小公子性命相关,不管找到找不到,他七日之内必回来领死。但师尊未允。
他即使找得到也取不回,还很可能自己平白填了命。宋长老叹息,掌门自然不会允他去。
白掌门那边呢?程雁书看韩知竹,他们应该也在尽力找蜃魔,想取回白小公子的心脉。
四极如今都分身乏术,白掌门应是已选择大义灭亲。白小公子如今这境况,虽有命数玄机,却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命由天定,运由己生,他自己承担,也是应当。
宋长老说着,却道:今日给白小公子顺通心脉时,我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换心脉之术必须保证心血不断,给白小公子换现在这副心脉之人,很有可能出自熏风庄。
韩知竹好似并不意外:毕竟,天下除了熏风庄,很难有人能有此医术道门。
只是临风和白小公子都不开口供出幕后之人,谋划之事,猜测便只能是猜测。你需将此事告知掌门,请掌门联络宋少掌门多加注意。宋长老苍凉叹息,熏风庄,早已不是一片净土。只可惜我当年没有狠下心,否则
施针完毕,离开宋长老处,韩知竹陪着程雁书走回了他的屋子。
站在门边,韩知竹却停住了脚步不进屋:我去见师尊,之后带师弟们日课和巡查。你好好休息,晚膳时我来接你同去。
说着,他又道:宋长老刚给你配的药汤,待会鉴云会送来。
他摊开手,一颗牛乳糖躺在掌心,良药苦口,好好喝下。
大师兄,你真的随身带着牛乳糖吗?程雁书微微眯着眼弯着嘴角,确认道。
你太容易受伤了韩知竹把糖放在程雁书手中,以后,不准再受伤了。
我也不想受伤,虽然有大师兄给糖,但是药,真的太苦了。
提到喝药,他就真情实感皱了眉。韩知竹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只觉心疼中又有几分可爱。
药真的好苦。程雁书仰起头,眉头依然微蹙起,眼神却无比灵动,一颗糖不够,大师兄,再给我一颗。
没等韩知竹回应,他踏前一步拉住韩知竹的衣襟,微微踮起脚,贴上了那今天还没触碰过的唇峰。
鉴云端着药碗来时,韩知竹已经离去许久,程雁书坐在窗前看着院里的光影,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窗棂,有规律却又无意识的小小笃笃声里,他的眼里笑容满溢,像是沉在一个任何人都打不破的梦境里。
把药碗放下,鉴云给程雁书倒了杯水放在药碗边,又道:四师兄,泰云观薛少掌门刚传讯来了,三师兄让我告诉你一声。
哦?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药碗,惯例在吃药前内心挣扎一番,程雁书心不在焉的问,薛少掌门的传讯是什么?
薛少掌门说,已经和四师兄商量过了,此刻他也打点好了,随时可以御剑来接四师兄去泰云观游玩小住。
端起药碗,以甚至有点壮烈的姿态一仰头把整碗药都灌进喉咙里,再急急地喝下水冲抵苦楚,最后把牛乳糖含在嘴里,程雁书才长吁一口气,放松了肩膀,向鉴云道:我不去泰云观了。你待会帮我告知三师兄,回复一下薛少掌门吧。
可不是。在家里多好。魏清游踩着他的声音进了屋,外面风大雨大的,还没有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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