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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萧江联姻已有三代,还不足够么?大舅二舅也早已位极人臣,江家已显赫到宇内皆知的地步,凡事过犹不及,无为不会再娶江家女子了,还望母后体谅儿子的难处,莫要再提此事。
江玩微微有些吃惊,往日与这大儿子有所分歧的时候,他总能各种转圜与推脱,像今日这般直接表示反对的,可还真是少见,难道刚才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令他心气大涨不成?
她沉声道:哦,是么?你的这个打算,你大舅他可曾知晓?江琯虽是三房家里的丫头,可幼时聪慧,得了怀仁的启蒙,算是他的女弟子,一直也当做女儿看待的,配给无为,那绝对也算不得高攀了。
萧祈在一旁敛目垂首,一幅听凭指派的乖宝宝模样,心中却在暗嘲,江淮仁如今怕是没这闲工夫顾忌小儿女的婚事问题,他经营许久的太仆一脉被人连锅端了,此时应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忙于重新的规划部署。
要说这连锅端的人是政敌也就算了,还可以撕破脸皮争个好歹,可偏偏那位是他嫡亲的弟弟,又不能让人以为江家不合,只能硬生生吞下口气,将明面的争斗转化成暗里的手脚。
皇帝应该也是想到了此处,方才明目张胆说了个不字。
就见他这位略显阴柔的皇帝兄长,略扯了扯唇角,要笑不笑的应答道:
母后,无为的婚事,我这长兄替他做主就好,与江家确实没什么干系。大舅他虽是一国丞相,又是我的丈人,可是干涉一位亲王的嫁娶之事,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还是无需劳烦他了,我已与南永帝通过书信,为弟弟聘下了郡主谢雨菲,待她明年及笄之后,即可论婚。
这番话听上去很有些离心,江玩也不觉变了脸色,江骆立刻开始圆场:
母后,皇帝他太过钟爱幼弟,往日与我论起来也常说无为好美人,日后必定要为他寻个绝代的方可匹配,那谢雨菲被誉为南永千年难得一见的美人,想来为着这名头,皇帝才会下此决断,我爹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您可千万莫生气。
萧祉转头看了皇后一眼,似乎是赞许的微微点个头,然后对着萧祈说道:无为,你自己的内院也该整顿整顿,王妃的寝殿也需早日备妥,指婚的御令这几日我就会明发下去,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你大婚了。
然后起身对着太后一礼,母后,国事繁重,我尚有要务需处理,就先不扰您休息。
说完了,再没看席间一眼,带着崔成林转身而去。
楚归在王爷书房翻了半日的话本,有些索然无味了,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能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小跨院,心想要不要再将牌友们邀约来聚一聚,也好打发时间。
刚一进屋,就见芳华趴在窗边,逗弄着后院树上的一只小翠鸟,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欢快的说道:公子,你快来看看,这只小鸟好可爱,一早飞到我们院里,半点不怕人,喂东西不吃,却也不肯飞走,哈哈,难道是找人来的?楚归不动声色的吩咐一句:是挺可爱的,你去准备一些松果仁,回头看它还吃不吃。我有些累了,想小睡一会,半个时辰内别来打搅我。
小丫鬟应声而去,楚归自衣柜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香囊,站在窗口微微晃了几晃,树上那只小翠鸟立刻飞了过来,在窗框上停稳了。
他从小鸟腿上取下铜管,打开帛书一看,眉头不由皱了一皱。
这不知品种的翠鸟有超强的嗅觉能力,可以于方圆百里范围内迅速寻到佩有特殊香料的另一人,算是他和老烟保持联络的最佳信使。
说到老烟,柳营挂牌的刺客中与他同样零失误记录的保持者,只是因为不像他那样喜欢做到无声无息,事后总会嚣张的留下独特印记,所以被有些客户不喜,身价只能到了八百金,与他千金野鬼的名头差了一线。
这也算是他在柳营里唯一认可的朋友,早年初出道时,对方曾提供过不少的帮助,后来还一起接过某位超级豪富的单子,保着人从大定到北原走了一趟,相处了大半年之久,情谊愈深。
今日这帛书,却是求援来的。
迅速写好回信装入铜管,又喂上一些食水,楚归双掌一振,从窗口处将翠鸟放飞。
信使吃饱喝足刚刚展开了翅膀,还未去得多远,高空一只白褐色的猎隼已迅猛飞扑而来。
可怜的小翠鸟半点来不及挣扎,就已沦为鹰爪下的玩具。
第34章 、摊牌
随后的两天, 楚归一直在等待老烟的回信。
当日的帛书寥寥几句,没有说的太过详细,大概意思他前几个月接了大单子, 目标是南永国师石澈,但那人有高手助阵,他马前失蹄,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被人断了一条腿, 好不容易才逃回了上都。
生平第一次失败让他极度的沮丧与不甘, 于是想请出野鬼共同出手, 替他保住名头, 末了,再三保证目标人物绝对的罪该万死, 不会破了无恶不诛的戒条。
这也是老烟第一次求到他头上, 想想过去的日子, 两人互为依靠血海中搏杀出的情谊,这个忙,自然是要帮的。
再说石澈这人他知道,还遥遥的见过一回, 浑身邪气的厉害,据传为求长生, 每年献祭的童男童女有上百人之多,是个令人闻之切齿, 见之恨不能碎尸万段的大魔头。
唯一所虑的是这一去至少得两三个月时间,重楼这费了好些心思才得来的马甲,怕是不好再维护下去了。
他当时没怎么犹豫就做了决定,马甲抛了无所谓, 反正他与萧祈有些师门渊源,还掌握着那么大的秘密,到时候耍赖缠着,大不了再换张美人皮重新入府就是。
既然已经回信答应了,老烟就应该迅速做好准备,然后再告知他汇合的地点。
可是望眼欲穿的,翠鸟信使并未再次出现。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实在等的有些无聊了,想起这几日还未曾骚扰过某人,不知道那位敬事太监的事情解决掉了没有,于是脚随意动,片刻的功夫就已经从小跨院到了书房,柜上香炉一转,自自然然的进了密室。
书桌旁没人,楚归向书架处瞄上一眼,也是空荡荡的。
来过这儿几次后他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密室外面应该是由花园中那座硕大的假山群掩盖着,内里则是三进的格局,书房往后是起居室,最后是寝室。
人既然不在,他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嘴上招呼一声:王爷?王爷你在里面么?双腿已经向里迈开。
起居室的陈设很是简洁,除了成排的衣箱衣柜就剩下桌椅,没有任何的摆件装饰。相邻的一间空旷房间内,倒架了不少兵器与训练用的器具,应该是平日演武的场所。
再往里走便是寝室,楚归刚扫过一眼,立刻被那张巨大的床铺惊呆了。
与正经寝殿那张金丝楠木床完全不同,是个更接近现代风格的圆形大床,由整块白色玉石雕琢而成,质地温润又坚硬平整。
但最吸他眼球的,却是黑缎被褥上铺着的两张毛皮,下面一张大些的纯白色,目测该是熊皮,上面搭着小一号的,黑白相间的花纹显示来自一头白虎。
冬日的夜里,这样毛绒绒,软乎乎的皮毛放在眼前,楚归立刻从手指尖痒到了心窝窝里,左右看看,还是没能看到人影,他搓了搓手,鞋一脱,一个轻巧的飞扑就直直趴了上去,将脸杵在柔软的皮毛堆里来回的蹭。
哎他从胸腔处发出舒适的叹息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甚至开始琢磨以他和萧祈的师门关系,如果开口要上一张,人家到底会不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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